“是人是鬼。”
“鬼。”
“……”桃挚长出了口气,回头对着那熟悉的身影,“什么啊,殿下,您还能再吓人点吗?”
“我在这里站得好好的,突然有人一阵风一样从我面前过去了,过去之后又猛地倒退两步直往我身上撞,”迹亭台语调毫无波澜,“你觉得是谁更吓人?”
“……”
听上去好像是她更吓人一点。
“我哪儿知道您站在这里啊,”桃挚转回身,“我刚刚是看到……咦,人呢?”
“不是,”她改了个口,“鬼呢?”
迹亭台理解了一下:“你看到一个亡魂?”
桃挚不放弃地在迷雾里寻了寻:“对啊,我刚刚还以为她是蓉姑娘呢。”
迹亭台:“蓉雪有她那么贵气?”
经他这么提醒,桃挚忆起那亡魂的打扮。
她身上的衣裳配饰,用料看着都很昂贵,特别是衣服上的梅花刺绣,疏密有致,过渡自然,像极了她以前给名门望族送渡时见到的手艺。
活脱脱一个娇贵小姐啊。
“好像没有。”桃挚说完,改口,“肯定没有。”
她摸着下巴:“那奇怪了,这亡魂是谁?”
从那亡魂刚刚的话来说,应该说明她之前的判断没错,这里的确是有亡魂的,而且他们所在的方位已经靠近山顶了。
只不过那亡魂说的话很奇怪。
——我不是,我不是,这里的人都被你问了多少遍了。
不是什么?又是谁在问他们?
“殿下可知道进这片迷雾前我们走到哪里了吗?”
迹亭台看了眼周围:“不知道。”
桃挚:?
大概是她眼里为何如此理直气壮的意思太过直白,迹亭台默了默:“都是山上,怎么形容?但应该已经从那条碎石路走出来了。”
“行吧。”桃挚现在更加不敢动弹。
方才她拍错人已经走开几步,不知道蓉雪现下在何处,她生怕再一走就该离得更远了。
桃挚转头看向身后矮细的树,直觉迹亭台说的没错,他们现在应当不在山道上,而是处在一块平地上。
等一下。
树?
桃挚又转了个头:“殿下。”
迹亭台:“怎么?”
桃挚伸手抓了一团:“您有没有觉得,这雾比刚刚薄了些。”
她竟然能看见四周环境了。
迹亭台观察着四处,“嗯”了一声。
然而还没等他们有下一步动作,薄雾中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而后一道尖影从眼前划过。
桃挚一个侧身躲过,迹亭台伸手攥住了刺来的那道亡魂。
金光闪过,桃挚凑去看那针尖细的簪子。
好家伙,这山上的人怎么那么多这种尖东西。
再看那亡魂梅花图案绫罗绸缎的衣裳,不就是刚刚她碰到的那个。
那亡魂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被抓住了,气急败坏地喊了声“放开”,便抬起另一只手从头上又拔出一根簪子。
她头上珠玉发饰众多,琳琅垂下的步摇在动作间碰撞作响。
可她虽然起势来得快,桃挚却觉得她最初并没有真的要攻击他们,倒是迹亭台这么一抓,让她第二下真带了点怒气。
桃挚急忙喊道:“殿下,快放开她!”
风声划过耳边,迹亭台微微侧目,而后在那亡魂刺过来时,往右一个闪身,那亡魂一个没刹住,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桃挚:“……”
那亡魂顶着一张沾满土的花脸:“你们!”
桃挚往罪魁祸首背后挪了一步。
……可不是我。
花脸亡魂坐在地上,脸上的土很快就从她脸上消失不见。
正当桃挚准备“好心”开导她,顺便问她几个问题之时,迷雾中传来一声呼喊:“桃棺师!”
桃挚顺着方向望去。
转头的空档,只听背后亡魂骂了一句,趁她不注意,便跳进了雾中。
“诶!”桃挚没得及拦,而那亡魂匆匆离开前还念了几个字,她也没听清。
而迹亭台,心思根本没在那亡魂身上。
薄雾之中,只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影影绰绰地穿过,从不远处颠儿颠儿地跑了过来。
迹亭台辨认着拿东西的形,下意识蹙眉退了一步。
与之相对的,回过头的桃挚也注意到了这个团子,于是,就见她立马蹲下身,一只又白又软的小东西就这样一头跳进了她的怀里。
桃挚蹲在地上:“哎呀,小白,是不是你回来了呀。”
小东西就着桃挚的手往她脖子里蹭了蹭,而后嗅了嗅鼻子,机敏地抬起了水灵灵的大眼睛。
身后,迹亭台垂眸和这小东西隔空相望,果不其然——兔子。
他甚至没来得及让桃挚把这东西拿远点,又有人喊了一声:“桃棺师!”
雾中,林昌像是找了他们许久,伸长了手。
桃挚一眼看到了他,还有他脚边那道扭曲的影子。
桃挚一见,立马把跑掉的亡魂抛到了脑后,抱起兔子,几步跑了过去。
不过与其说是朝林昌跑去,倒不如说是朝他边上蜷曲的蓉雪跑去。
只见蓉雪捂着心口,因为疼痛而蹲在地上,苍白得脸上毫无血色。
林昌在解释自己是怎么找到他们的:“这山里每月都有几日重雾天,想来我们是一不小心陷进去了,我刚走出去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你们,就一路跟着山里的动物来找你们了。”
听到他说山里的动物,桃挚才发现怀里的兔子红红的眼睛活灵活现,并非她放出去的纸傀,而是一只真的兔子。
那她放的纸傀去哪儿了?
不过此时她也无暇顾及这些,扶起蓉雪:“这山里可有歇脚的地方?”
林昌也不知她怎么了,但见她如此焦急:“有,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