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后方,动作极轻地跳上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西亚毫不意外地看见远处的岳鹿遥,以及她手里的平板。
她先向邬狭尊敬地行礼:“您好。”
“果真如岳鹿遥所说,今晚的流星雨不太正常。”西亚低声向邬狭汇报,没让岳鹿遥听见,“但气象局的工作人员没有发出预警。”
邬狭一脸平静:“幼虫在地面上才会孵化。现在的检测技术确实查不到什么异常。”
“副队已经将主北区所有居民楼的窗户紧闭了。他们不会听到外面的动静。只是有一些没有入睡的人应该瞒不过去,我们通知说是一次由无人区异动导致的虫灾——至于信不信,就听天由命了。”
西亚其实并不清楚邬狭是个什么身份,只知道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
她尽职尽责地汇报工作。
“没关系,过不了几天迟早会官方发布的,现在就是预防针。”邬狭说,“毕竟不是什么混乱的战争都可以隐瞒过去的。防恐部或许会迎来步入阳光的坦荡日子。”
他稀松平常的语气就像在讨论明天不是阴天,太阳照常升起。
“对了。罗伊听说主北区可能会有虫族,已经向这里赶过来了。”西亚有些头疼,“没人能拦住他,偏偏又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守护主北区无辜的居民——谁不知道那个好战的小子其实就是想跟未见面的虫子交手。”
“擅离职守。”邬狭的声音一下冷了下去,“可真有他的。”
他说:“你们先走吧,今晚防恐部有的忙。”
西亚看着邬狭硕大得快掉下去的黑眼圈,相当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虽然十分担心这人靠不靠谱,但现在虫灾已经过去,她确实有一堆烂摊子要忙。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拜那个无缘无故翘班的顶头上司所赐!
艾尼希亚跟她吐槽了好多次,甚至开始揣测老板到底是不是个社恐,或者他的异能是什么限制级,相当不适合在大庭广众的场合露面。
——虽然西亚也觉得这个猜测过于离谱了。
临走前西亚隐晦地看了一眼,可爱乖巧的小鹿妹妹正在支着毛茸茸的脑袋发呆,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她有点想告诉她新买到了可爱的口罩款式,但现在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于是默默地回归夜色中。
——好难受。
闷闷的一层,像雷雨前的低气压。
岳鹿遥茫然地捂着心口。
在屏幕弹出【请玩家再接再厉!】的字样,主界面的半透明的灰色大树又侧生了一处枝桠后,这种令人不适的感觉越发强烈。
像是有一只长眠的魔龙即将苏醒,不安地吸了吸鼻子。
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
然后一阵乱音。
岳鹿遥吓一大跳。
?
又有虫子来了吗?
她从天台站起来,转过头去。
就见邬狭一整个蓬蓬的脑袋砸在钢琴上。
像一个钢丝球,堆在乱糟糟的杂物处。
——还是一个正在小小打鼾的钢丝球。
岳鹿遥:“……”
原来您那黑眼圈是真的睡眠不足吗?还以为是某种新奇的行为艺术呢。
难不成还要她公主抱着这位虚弱的钢琴家去医院吗?
可不要乱碰瓷!
一团极其闪耀的火球就在这时闯进了顶楼,极其嚣张地冲着岳鹿遥而来。
岳鹿遥条件反射地避开。碎发发尾被些许烧焦,翘曲垂在耳侧。
“身法不错嘛。”
黑衣兜帽的人蹲在天台边沿,他的脚下是悬空的高楼,然而整个人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张狂模样。
他缓缓摘下兜帽,银灰短发,金色的眼睛透过长长的刘海紧盯着岳鹿遥。
因为夸赞的语气而轻轻地笑着,左侧的脸颊浮出一个浅淡的梨涡。
——罗伊。
岳鹿遥无声地扭头,默默谴责地注视沉睡的邬狭。
几小时前,某人似乎还在热度很高的直播间里大肆宣告,有他在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现在睡得倒挺香啊。
岳鹿遥咬牙切齿地想。
“岳鹿遥?是你吧。”罗伊从天台边沿站起来。
这人天生就喜欢危险的地方,仿佛生下来就只为了追求刺激。
“我是。”
岳鹿遥只能回答。
他忽然一下就冲了过来,迅疾的风如刀子一般割开了空间。他们的距离瞬间被缩短。
罗伊的气息就这样扑在了少女脆弱的脖颈上,以一种狩猎者的姿态。仿佛下一刻就能咬断她的血管。
岳鹿遥受惊似的后退,慌张地寻找逃跑的地方。
——然而,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她的瞳孔并没有因为惊吓而缩小。
“你真有意思。”
罗伊紧紧观察着岳鹿遥状似害怕的动作。
他杀过很多人和生物,岳鹿遥并没有出现那种动物面对死亡威胁时的本能反应。惊慌、呼吸困难、窒息或者憋喘。
相反——她的肢体语言极其排斥,似乎,还透着隐藏很深的不耐烦。
“阁下是不愿意好好说话吗?”
岳鹿遥美丽的眼眸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角竟然隐隐透着极淡的血红色。
他越过了正常的社交安全距离,岳鹿遥正处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再越线,仿佛那只沉睡的恶龙便会张开双翼。
罗伊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眼睛里似乎隐匿着一种……极其强大的血腥气息。
片刻后,他本能地侧过身子,若无其事:“开个小小的玩笑。”
哦。
岳鹿遥冷漠地想。
“这似乎一点也不好笑。”
邬狭终于被他们争执声吵醒,大步流星挡在了岳鹿遥前面,将她遮得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