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朝在墨浪房中呆了整晚,她却是一夜未归。次日一早,苏朝便恢复了真身,准备出门寻她。怎知门还没推开,墨浪就推门进来了。
刚一进门,墨浪说道:“苏朝,我须将你送回灵狐族,我有事要下界一趟不能带着你了。”墨浪神色虽未有何变化,但苏朝却听出了她的些许急切,便不再多说什么,跟着墨浪便离开了紫微宫。
走出大罗天,墨浪带着苏朝很快便到了狐族地界,同苏朝叮嘱了两句后,便起身准备离开。苏朝此时拉了一把墨浪,问道:“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吧。”
墨浪转回了身子,道:“你仙途方始,我们终有一日会再见。”说完揖了揖手,便捏诀离开了。
早些时候,墨浪正在和合宫内悠闲地翻看姻缘簿,想找方法解一解苏朝这苦命缘,顺便同正缘聊聊其他的事情。谁知突然收到了晚尘师姑送来的信幡,让墨浪速来冥府,有要事告知。墨浪便急忙从和合宫回到紫微宫,安顿好苏朝后,便只身前往冥府寻晚尘师姑了。
刚落地冥府,便发现那落迦那边排着长队,勾魂使者正赶着一大批亡魂往前走。血河池水不知为何分外殷红,还冒着屡屡青烟。看着眼前的景象,墨浪一时窦生出些疑惑。
突然,一阵开门声打断了墨浪的思绪。墨浪转身回过头,只见冥府数丈大门缓缓开启,一位身着藏青色长袍的仙官朝墨浪走了过来,见到墨浪即刻行礼道:“墨浪仙君,在下是东岳,碧霞元君让我在此等候仙君,请仙君随我来。”闻此言,墨浪回了一礼,便跟着东岳进入了冥府。
虽是初来冥府,但冥府和墨浪的想象也差不了多少。由大门入内,内部呈现昏暗之景,城外翻涌的血河一直延伸到了城内。冥府中庭半悬,由多个浑厚坚硬地石质圆盘串联,四通八达。行路上来往仙者众多,也不乏一些面目狰狞地勾魂使者在其间穿行。与昏暗环境有异地大概就是墙边堆砌的骷髅,森森白骨一摞摞堆在路边,像是时刻在提醒着路过的人,此处是不容蔑视的冥府一般。府内正中架着影响人界命运的轮回盘,轮回盘周身泛着蓝色的火光,一刻不停地转动着。
东岳带着她从边缘往内走,穿过中庭到了内室,东岳忽站住不动朝墨浪拱了一拱,道:“墨浪仙君,小仙就送至此处。往后是元君的寝殿,我不便入内。”墨浪点了点头,径自向深处走去。
进入晚尘师姑的寝殿,同外面竟是大不一样。放眼望去,到处挂着纱帐,一眼就知是女君的寝殿。刚进入,墨浪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天宫的仙娥竟也跟着师姑来到了冥府。仙娥朝着墨浪一一行礼,告诉她晚尘此时正在后室等候。
墨浪拂开纱帐走进后室,却见里面更是别有洞天。不似之前黄昏暗沉,确是天高云淡之景。置有流水和山雕,一片葱郁之态,与血河池的样子实是相差太多。墨浪顺着竹制延廊向里走去,在尽头处看见了正在喂鱼的晚尘。
墨浪弯腰拱手行礼,道:“师姑,弟子来了。”
晚尘洒下剩余的鱼食,转过身来靠在竹栏上道:“我这里,你觉得如何?”
“能在冥府建造出如此住所,想必师姑花了不少心思。”
“确实,要改变冥府这污浊聚集的气运,真是耗费了我太多的心血。不过,终是造出了一番天地。走,我们去竹亭。”说着晚尘信步走向一边的竹亭,招呼墨浪坐下。
斟了一杯茶水,继而道:“这是在冥府种出来的茶,你尝尝如何?”
墨浪端起茶杯,闻了一闻,浅嘬了一口,咽下去,道:“味道,没什么特别。只是......入口便能感受到哀怨。何故?”
听墨浪如此说,晚尘内心忽地有些翻涌。平复内心后,对着她解释道:“冥府种茶本就是难事,改造环境更是难上加难。此前已是找了许多古书,却也断不了这份怨念......想来也是此处产茶的独妙了。”
“这茶如此独特,何名?”
“痴怨。是不是很符合此茶之意境。”晚尘边说边给墨浪又斟了一杯。
墨浪端起杯饮了一口,道:“师姑急召我来,定然不仅仅是喝个茶而已。”
“墨浪聪慧,师姑确有一事。”
“何事?师姑不妨直说。”
“你觉得师姑的冥府如何?想不想在此处住一段时间。不知是不是师姑年纪大了,在七星塔外见到你破碎的样子师姑这心也要碎了。”
说到此,晚尘伸手握住墨浪的手不住地轻抚起来。墨浪看着有一瞬的愣神,恢复过来后看向晚尘的双眸,从中分明看到了师姑的心痛和哀伤。
见此,墨浪回握住晚尘,道:“如今我不是无碍吗,师姑不必如此担心。而且,总归是让师父醒来了。”
闻此言,晚尘心中的苦涩更甚,双眸像是要溢出泪来,抬手摸着墨浪的脸,道:“孩子,何时你都应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没有什么比你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你师父的也不应。”
“师姑可是......吃醋了?”
本还沉浸在哀伤里的晚尘,听此言嗔怪似的看了墨浪一眼,捏捏她的脸,说道:“死小孩,师姑这是担心你。师姑并非吃你师父的醋,虽然你认了晤晔为师,但在师姑心中你也是师姑的孩子。师姑心里,只希望你好好的。”
“墨浪了解。不过,师父常教导活一世漫长不如为道义献身。以前墨浪不能理解,但现今似乎能理解此是何意。生而为神,自是有为大道的使命。此次命不该绝是我的机缘,往后也会有让墨浪身死魂消之事不可预料。最终不过是归于虚妄,终也大道可成。经历这一遭,墨浪似乎更能理解‘情感’二字之意。墨浪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师父、师姑担心的。”
听墨浪一番话,晚尘内心纠得有些疼,似是想到了什么,盯着墨浪说:“那在冥府一直陪着师姑,好不好?”
见到晚尘如此,墨浪心生出些疑惑,难道是师父又出什么事儿了吗,忙问道:“师姑您怎么了?还是说师父又出了什么事儿吗?”
听墨浪如此说,晚尘似觉自己失态,忙安慰道:“没有,没有,你师父好得很。就是想到,想到你之前,心里有些不舒服。想接你过来,好好照顾你。”
闻此言,墨浪悬起的心霎时放下,对着晚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