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走得小心翼翼,却还是跌倒了。
当时到底是怎么跌倒,方映渔已经不记得了,反正就此溺水,差点丧命。
据说她昏睡了半月之久,在众人皆以为她醒不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就醒了,只是刚醒来的那几天,人呆呆傻傻,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差不多又过了十日左右,方映渔才逐渐恢复,但她依旧记不起很多事,还总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如月照顾她起居,起初还以为她精神失常,观察了一阵后,发现她能吃能喝能睡,不仅活蹦乱跳,还能在两个侄女找她麻烦时怼回去,觉着是经历了生死,有了觉悟,不愿再忍气吞声,便放宽了心。
至于那日溺水,如月虽然对两个侄女有所怀疑,但她们一口咬定,是方映渔自己不小心,她们还挺委屈的样子,哭诉着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方映渔救上岸,得不到感激就罢了,还被怀疑,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大夫人偏袒自己的两个姑娘,替她们说好话,方映渔懒得追究不记得的事,就此作罢。
只有如月耿耿于怀,还在抱怨:“大夫人平日里那么瞧不上你,那次服软,就是怕你写书信向将军告状,要我说,姐姐你就该追究到底,不能给她们面子。”
方映渔换了衣衫,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到了她义愤填膺的神情,摇摇头道:“我知你是想为我出气,不过我寄人篱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月给她梳头,一不留神,下手重了些:“可是她们差点害死你。”
“不会再有第二次。”方映渔吃痛,偏了偏头,“扯到头发了,轻点。”
如月反应过来,立刻松了手。
方映渔安抚拍了拍她的手:“而且,再过几月,我就满二十了。你不是说,等我桃李之年,就可以嫁人了,到时候,我们就能离开将军府,有自己的府邸,不用再看到她们了。”
方映渔的爹在世时,曾为她定过娃娃亲,对方是武将之子,与她同岁,如今与她大哥方望旌一共镇守边疆,极少回京。
前些日子,方映渔收到了他的书信,信中说边疆尚且安稳,倘若无意外,半年之后,他便可回京操办婚事。
方映渔对他并无印象,不过既然是长辈定下来的亲事,她自然只能接受。如月说那位公子相貌堂堂,性子率真,兴许会是位好相公,方映渔也便放了心。
“也是,还有几月。”如月正要再说什么,窗外忽然传来两声咳嗽声。
方映渔一下听出来了:“是嫂子身边的人吧,丽娘?”
如月嗯了一声,没好气道:“她们要见贵客,说我们是外人,要撵我们出去。姐姐,你可是将军的亲妹妹,怎么可能是外人,你别搭理她们。”
说着,还提高声音,冲着窗边大声说道:“将军离京之前可是亲口说过,这里就是姐姐的家,什么吕氏应该照顾你,夏彤妙彤应该尊敬你,怎么将军人一走,那些人就翻脸不认人,要撵人了呢?”
如月来时在院门口遇见她,得知其来的目的,气不打一处来,让她一边呆着,故意忽视她,在方映渔面前一句不提。
兴许是等不及了,她才出了声,小声回道:“我也是听夫人的话办事,还请小姐们不要为难奴婢。”
大夫人脾气不好,对下人苛刻,若是下人办事不利,定会受惩戒,小则掌嘴,大则打断双手双脚。她身边的下人日日如履薄冰,行事极为小心。
“你搞清楚了,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如月语气强硬,扭头还对方映渔道,“姐姐,咱们不理她,咱们哪儿都不去,就在府里呆着。”
其实丽娘也是奉命办事,方映渔不想她为难,抬手拍了拍如月的肩膀,说道:“我刚好想去如意楼听曲,你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出府吧。”
如月这才不情不愿点点头。
只是两人刚准备出门,大夫人吕莹华就突然出现在门口。她气势强硬,一来就瞪着丽娘,骂道:“让你请二小姐出府暂避,搞了这么久,还没办好,你是做什么吃的?”
丽娘诚惶诚恐,急忙解释道:“方才二小姐在休息,奴婢不敢打扰。”
吕莹华道:“我不听缘由,你自己下去领罚吧。”
“是。”
“等等。”
丽娘心灰意冷,正要退下,方映渔叫住她,扭头对吕莹华道:“嫂子,她是为了等我睡醒,才耽搁了时辰,嫂子这般生气,是觉得她应该不管我是否在睡觉,直接把我叫醒吗?”
吕莹华对方映渔还是留有一分薄面,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映渔,你看你,又多想了不是?不就是你睡觉,晚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事,我呀,根本没生气。”
吕莹华走近,亲切地挽起方映渔的手,作出一副友好的样子。
她这人,虚与委蛇,当着人一套,背着人一套,虽说念及方映渔是小姑子,不会直接对她如何,但她时常当着方映渔的面,呵斥与她接触的下人的不是,有种杀鸡儆猴的意思。
以前的方映渔,性子沉闷,即便是明白吕莹华的用意,也只会生闷气,但如今,她不会再让自己委屈了。
方映渔学着吕莹华的做派,也挤出假笑,装作亲昵道:“既然嫂子这么说,那为何还要惩戒丽娘呢?倘若让旁人知道嫂子这般不讲情理,定然会骂嫂子泼妇……”
吕莹华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方映渔又道:“若是因此坏了将军府的名声,可就不好了,对吧,嫂子?”
偌大的将军府内,没人比吕莹华更在乎名声了,她时常对下人训话,便将‘不可败坏将军府的名声’挂在嘴边,还为此立了不少规矩。
方映渔以此回话,正正戳到了吕莹华的痛处,她不得不对那丽娘道:“罢了,你不用去领罚了,下去吧。”
方映渔微不可见地勾着嘴角,无声笑了一下。
丽娘向方映渔投去感激的眼神,临走之际,对她做了个揖。
吕莹华转过脸,又堆起假笑,对方映渔道:“映渔,今日确实是家中有贵客要来,这贵客有个习惯,一定要面见家中所有人,你留在家中,实乃不便。”
如月碰了碰方映渔的袖摆,想让她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