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楼雅阁,乃最上等的一间房,若是开窗,能俯瞰整个楼里的情况,若是关上,那便是谁也看不到的私密房间。
今日还不到施意开唱的时辰,但宾客满座,人声鼎沸。雅阁关着窗也关着门,依然能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
明荠已来多时,来得低调,只有如意楼的几人知道。他身边跟着唐子晋和康乐章两人,一人守在窗前,一人守在门边。
如意楼的老板周通亲自端茶倒水,得了跟王爷闲聊几句的机会。
等方映渔和施意过来时,周通笑容满面,似乎聊得不错。
明荠手边的茶杯已经空了,周通正要续上,明荠道:“再上一壶菊花茶,来一盘桂花糕。”
周通应了一声,对施意嘱咐了一句,随后关上门出去了。
明荠靠在椅背上,不知是不是没睡好,眼下发青,他声音倒是一如既往,有些沙哑和清冷:“方姑娘,曲子学得如何了?”
方映渔看了施意一眼,随意点头:“凑合吧。”
哪是凑合,她来如意楼后,除了跟施意聊天,根本就没学。
来的路上,施意还担忧问她,会不会唱?
她似乎信心十足,拍着胸牌说,放心吧。
没准备乐器,明荠问她:“需要琵琶还是二胡?”
方映渔哑然。
他是故意提起在王府考核,她乱拉二胡的事。
施意对此有所耳闻,低着头,偷偷笑了笑。
房门轻响,周通提着茶壶走了进来,施意跟着上前,将泡好的茶倒上。随后站在周通身旁,与众人一道,看向方映渔。
骑虎难下,方映渔只好回道:“我其实也不知自己会不会琴,要不清唱吧。”
“行。”明荠并不计较,慢悠悠倒满一杯茶,又道,“喝杯茶,先润润嗓子。”
方映渔接过茶,对着杯沿吹了几口气,觉得茶水凉了一些,喝了一小口。
明荠端起桂花糕,问:“方姑娘,要不再吃一块糕点?”
分明是正常的语气,但方映渔却听出了一分揶揄。
这又喝茶又吃糕点的,她不像是来唱曲,而是来听曲。
“不必了。”方映渔道。
即便是再不情愿,答应了,就得做。
“曾……”方映渔张嘴,刚发出一个音,却停了下来。
不是她不继续了,而是突发了变故。
如意楼大堂之内,传来一阵惊呼,随后桌椅倒地发出哗啦啦声响,宾客也开始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康乐章和唐子晋几乎在同一时刻,动身探查楼下情况,如意楼的老板周通也随之出去了。
方映渔和施意茫无头绪,不觉间,靠在了一起。
明荠自始至终都泰然自若,还端着茶,悠闲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他道:“这是第二次了。”
方映渔:“啊?”
明荠道:“第二次,你要唱曲的时候,出意外。”
方映渔:“……”
施意忍不住接了话:“你只要一准备开唱,就有意外发生,这么看来,这曲子还是不唱为妙。”
方映渔小声道:“你也挖苦我么?”
明荠眼睛微微眯了眯:“两位姑娘的关系似乎很好?”
方映渔:“没有。”
施意:“当然。”
楼下的动静并未消停,喧哗还在继续。方映渔和施意对视了一眼,表情略微有丝尴尬。
明荠沉默片刻,了然道:“你们似乎早就认识了?”
这次,她们默契地没有吭声。
查明情况的康乐章回来了,说是有人身体不适,突然晕厥,大家不明所以,以为遇到危险,争先恐后逃跑,周通已经尽力在维持秩序,唐子晋在查看晕倒之人的身体状况。
康乐章凑近说道:“虽是意外,但不能掉以轻心,王爷,还是小心为妙。”
然而话音刚落,明荠手撑着额头,眉头紧蹙,面露困苦之色。
康乐章察觉不对:“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明荠头重脚轻,浑身无力,他一时也搞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昨夜没睡好,只睡了两个时辰,本身就头疼,喝了将近半壶茶提神,结果头倒是不疼了,却晕头目眩,手越来越无力。
他目光落在手边的茶,思索片刻后,看向方映渔,正要发问,忽地,耳边传来一声犀利的破风声。
“小心。”康乐章迎向前,挡在了明荠前面。
窗棂破了一个洞,是有人从外面射入暗器。
康乐章大喝:“大胆贼人,还不速速现身。”
回应他的,又是一枚暗器。
施意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吓得花容失色。
方映渔稍显镇定,按着施意的肩膀,把她推到了椅子后面,她自己也正要找遮蔽物躲藏,怎料暗器竟然朝她这边飞来。
康乐章眼疾手快,跳过去伸手打掉暗器,一只脚抄起一张凳子,砸向窗棂。
只听一声闷响,窗棂被砸了一个大洞,而外面,空无一人。
“在屋顶。”明荠沉声道。
康乐章也听见了屋顶的脚步,还不止一人。但敌人不主动现身,他也无法抽身去与人对质,他必须留在明荠身边。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逼敌人现身。
康乐章听着屋顶的动静,找准机会,一个飞身,冲上屋梁,用剑刺了上去。随着剑刺入血肉,屋顶响起一声惨叫,在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后,他又跳入另一处,往上刺了过去。
再次命中,又是一声惨叫。
那些人吃了亏,终于从屋顶冲下,一个黑衣蒙面人从窗棂跳了进来,另一个直接踩碎屋顶,从上面跳了下来。
他们很快就与康乐章缠斗在了一起。
还有两人,脚受了伤,伏在屋顶,没敢轻举妄动,但手握暗器,一有机会就投掷。
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明荠。
唐子晋听见动静,赶了过来,可惜他不会武,帮不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