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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节来朝(2 / 2)

贵胄齐聚于此,场面盛大无比。

阿桑洛立于殿阶下,将手置于胸前,颔首行礼,“外使随旨和谈,皇帝陛下万年无极。”

元诏被压制多年,大虞一朝兵败,在和谈桌上不扒层皮都说不过去。

皇帝处于不利地位,却依旧端着君主架子,居高临下睥睨着众臣,“诸使万里奔劳,接风宴后好好休憩一番,和谈之事日后再议。”

得了皇帝此话,臣子们都放开了姿态,互相游走席间敬酒,不过小半个时辰,气氛便高涨起来。

萧湄腿脚不便,刻意降低了存在感,在嘈杂声中很是缄默,低眉敛目静坐着。

面前摆满琳琅膳食,她却只是听着靡靡乐声,始终不曾动过筷箸,素净白皙的手中转着枚山鬼钱。

“城关闹剧,乃外臣御下不严,宴后必当重罚,还请殿下莫要往心里去。”

萧湄闻声抬起头,看到阿桑洛一路敬酒过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前。

她举起酒杯,礼貌性地微抿一口,状似无意道:“副使的大虞官话,似乎很是标准。”

阿桑洛看了眼萧湄手中的山鬼钱,只是瞬间便匆匆错开,蓝眸闪过暗光,给了个很官方的答案。

“身为元诏储君,自然要知己知彼。”

萧湄回以温和一笑,不动声色将山鬼钱拢回袖中,不再多言,她知道皇帝正时刻注意着自己,同谁攀谈太多都容易引火烧身。

阿桑洛倒也知趣,在案前停留不过半刻,饮了杯中酒后,便颔首往下家去了。

使臣得了机会一雪前耻,话里话外暗藏针砭,怎么难听怎么说,全然不顾译官死活。

脸颊的痛辣感愈演愈烈,译官却只能竭力忍耐,谨慎地递着剑拔弩张的话。

皇帝何曾经历过此等羞辱境地,心中烦闷,不过半晌,酒盏空了十余次。

老太监没法做出抢夺的僭越之举,只能看着他连饮不断,直至酩酊大醉。

人一旦喝醉,就容易出事。

“区区元诏,蕞尔小国,也敢踩在朕的头上!”

此话一出,满堂噤声,老太监吓得瞳孔骤缩,哪里还顾得上僭越不僭越,直接伸手抢过酒盏。

“陛下,虎饮伤身,您已经醉了!”

皇帝意识些许回笼,看着底下近百双眼睛,猛然想到自己方才脱口之语,想找补却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尴尬地令乐师换了曲目。

好在那些使节听不懂大虞官话,唯一知道话中意味的译官和阿桑洛,一个畏畏缩缩不敢翻译,一个转着手中的骨瓷小杯,面具遮掩下,看不出情绪。

皇帝松了口气,“诸位尽兴而归,莫要拘谨,随意随意。”

话音一落,殿内气氛再度高涨,席位间觥筹交错,酒意上头,众人皆忘了这个小插曲。

因为座位遥遥相隔,除了敬酒时的几句客套话,宴席全程,萧湄和阿桑洛的视线再也没有交汇,似乎方才只是顾念两国礼数的不得已之举。

宴席过半,萧湄旁侧的大臣不知哪根筋搭错,皇帝刚说了要尽兴而归,他竟十分没有眼力劲地站起来喊了声。

“皇上,奉安殿下似是醉了。”

萧湄抬眸看了眼周遭陌生的面孔,没有心思再呆下去。她本不想徒惹是非,可这句话将她推至人前,只好顺水推舟接过了话头。

“臣不胜酒力,腿疾又犯,无奈先行离席,还望陛下准允。”

阿桑洛远远望去,琉璃酒壶仍旧满着,就连骨瓷小杯中的酒也只是同他交谈时略抿了小口。

醉与不醉,心中自知。

朝官外臣都在场,皇帝不好发作,只得应承下来,他将酒盏猛震于案上,睨了眼身旁的老太监,“送奉安回府,看护着些,莫让她见风。”

阿桑洛兀自啜饮辛辣割喉的烈酒,听着皇帝暗流涌动的话,直到那木制轮椅碾着大殿的绒毯无声离开,他才放下酒杯不经意看去。

萧湄似乎愈渐瘦了,脊背单薄,从生死关隘中活转过来后,脸上没了血色。

身侧使臣伸出刚抓过肉食的油手,下了死力一把拽住阿桑洛,他醉得脑袋发昏,吐字已经不清,嘟嚷着说些什么,口中哈着腥膻的浊气。

“王、王子,与……与我痛饮!”

被使臣这一拉扯,萧湄的身影很快被夜色吞噬,无论如何纵目,再也看不清。

阿桑洛收回视线,蓝目幽光渐冷,他把玩着用来割肉的曜石短刃,随手将其掷于案上。

只听见刀身扎入木屑的闷声,那使臣瞬间酒醒了大半,他看着精准钉在指缝中间的短刃,后怕地咽了咽唾沫,只要再偏离半寸,五指不保。

宴席正酣,天色却已经暗沉。

宫道两侧石灯亮起,萧湄抱着手炉,才阻挡了些许侵骨的寒意。轮辙很快被风雪遮盖,影子在身后拉得细长。

等回到车驾,萧湄目色淡然无澜,已无丝毫醉意。

她撩开帘旌,看着外头浓如墨的夜色,声音很轻,“派些人手细查那位副使,我不太放心。”

“殿下之意?”

“或许,段将军尚未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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