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和苌灯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身后纷纷都是婢仆,苌灯突然转头对他们说:“你们就在这里,本宫想独自四处走走。”
春青脚步一顿,还没开口就看到苌灯已经转身离去。
她只能定定地顿住脚步,看着苌灯渐渐远去的身影。
可秦晏像是没听到一样,他的脚步放得缓慢,远远地跟着苌灯,像是她的身后的影子,如影随形,却又给她足够的空间。
苌灯知道秦晏在她的身后,她回头冷声道:别再跟着本宫了。”
秦晏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她。
等着她转身离开,他便继续踏步跟随在苌灯的身后。
苌灯又回头冷瞥了他一眼,秦晏的脚步就顿住了。
之后,他便继续跟着她。
两人这般反反复复,苌灯也累了,随他而去。
她提着裙子一步步走上台阶,秦晏就在她的身后帮忙提着她的后裙。
两人就这样走了很长一段台阶之后,才到宫墙之上。
苌灯就站在最高处,眺望着远方,她看着墙外的闾阎。
秦晏以为她在羡慕宫外的生活,便试探地问:“公主喜欢平民百姓的生活?”
他这一问,苌灯嗤地就笑出了声。
秦晏不解,按照往常女子喜欢的小说套路,身处深宫的公主,不就是向往宫外的生活吗?
苌灯冷笑地看了他一眼,回道:“民间的画本子你是不是看多了?”
秦晏一噎,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说是还是该说不是。
苌灯转眸就看向了远处,手扶在雪柱上,沁凉了她的手,她也丝毫不在意。
“宫外的人想进来,宫内的人想出去。无非只是因为不了解而已。尝过苦日子的人便想要荣华富贵,尝腻富食的人自然就厌恶了这身不由己的身份。”
话一顿,她冷哼了一声:“左不过是什么都想要,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便埋怨现在的生活罢了。”
气氛一时地静默,秦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倒是小瞧了苌灯,又或是这一刻他才明白苌灯其实活得比他明白。
“那您为何站在这里眺望远处?”风有些冷,他的腿都在忍不住打颤。
“不过是闷得慌,站在高处吹吹风,清醒一下。”
苌灯见他不回话,便回身看了他一眼,只见秦晏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秦晏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还没开口。
就听她说:“走吧。”
秦晏心想,可算是结束了,玩个游戏还得在这里受冷风吹。
他颤颤缩缩地跟着苌灯走下去,苌灯倒是没多大反应。
可是上了马车之后,她就开始不停地咳嗽了。
秦晏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无奈叹息了一声,何苦拿自己的身体作践自己。
苌灯回了府,春青便赶紧请来了医师为她治病。
这夜,苌灯又发了热。
烧迟迟退不下去,春青正打算去宫里禀告皇上让宫里太医来治时,秦晏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昏睡的苌灯,知道这样不妥,便赶紧低下了头。
“我有法子让公主的烧退下去。”
春青半疑半信,问:“什么法子?”
“拿酒擦身。”
春青看了一眼大夫,大夫点头,“如今公主这种情形,只得先把体温降下来才行。”
春青这才放心,“你们都下去吧。”
秦晏自然也得退下去,他守在门外,黑夜之中,片片大雪随风而来,落在了秦晏的肩膀上。
他低头一看,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他和前女友孟冉分手时也是下着这样大的雪。
“秦晏,我们分手吧。”孟冉笑着告诉他,平时那么不爱笑的一个人,此刻却在提分手时笑了出来。
秦晏当时并没有觉得什么,毕竟他对孟冉也没有多深的感情。
两人开始是阴差阳错,离开也不会有多么轰轰烈烈。
“想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突然就发哑了。
“嗯。”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因为泪水含在眼里。
秦晏也没有挽留,因为他知道孟冉想要的,他给不了。
他在情场待久了,也不知道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喜欢。
可在离开孟冉后,他好像有些明白什么是真心。
抛开他的身份,金钱和地位,只有孟冉对他是真心。
所以,秦晏后悔了。那是他第一次感到后悔,就好像他失去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可他却再也找不到了。
门突然一开,春青走了出来,她对秦晏吩咐道:“守好这里。”
秦晏的思绪一顿,他回过神,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春青这才离去。
世界安静了下来,四周也都恢复了寂静。
秦晏伸出手,鹅毛般的雪轻落在他的掌心,随即便融化了。
他合上掌心,轻叹了一声,颇有感慨:“要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而回答他的只有狂风夹杂着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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苌灯醒来之后,发现她的皇兄此刻正坐在她的床头,四周都跪着一群人,秦晏也在其中。
皇帝见她醒来,面上一喜,“你身体从小就不好,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地照顾自己呢?”
苌灯没想到会看到他,她的唇色微白,嘴唇蠕动,只听她疏离地回道:“皇兄日理万机,皇妹不敢耽误皇兄的时间。”
皇帝听到她这样说,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心疼。
他一听到苌灯半夜发了热,心里就紧张,小时候她发热,就是自己照顾她的,这么多年,早就习惯这样,她醒的时候,自己陪在她的身边。
“朕将宫里医术最好的的太医带了出来,以后就让他照顾你。”
苌灯不喜欢宫里的人来这里,她婉拒道:“只是小病罢了,皇兄不必在意。”
皇帝没说话,他做的决定是不可能收回的。
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