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子,请屋外等候。”
“不。”
“叶公子,请出去。”
“不。”
“叶公……”
“我说,不。”叶自吟与墨恋分立在客房门槛内外,已然僵持良久,声音也越发冷酷,失去耐心。
一身墨色的叶自吟在门槛外单手抵门,一席紫裙的墨恋在门槛内拉两扇门试图关闭。
“叶公子,若再不施救,就没得救了。”在叶自吟强大的气场下,墨恋面不改色,仍旧是冰山美人,语调坚定,毫无变化。
叶自吟闭上右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射出一道寒光,“让开。”暗暗握了握手中的墨箫。
“少爷!”叶管家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
“说。”叶自吟一动不动。
“您怎么还在这里,宴席马上开始,老爷夫人正找您呢!”叶管家扶着胸口,喘着粗气,“还说,还说要即刻宣布您的婚约。”
叶自吟右眼微动,“婚约?”
“就是和阡阡公主的新婚约。”叶管家摇头惋惜——其实沐小姐蛮好的。
叶自吟眉梢一抖。
“不仅如此,唐公子竟然……”
叶自吟未待叶管家说完,径自闪身离开。
叶管家一愣,无望地眨眨眼,猛拍大腿——哎呦,我这老胳膊老腿儿……
“少爷……”
“走了?”云趣眯着眼睛自床榻内侧起身,妖娆地侧卧,凝视身旁呼吸平稳的轻浅,“为何不给我家沐沐盖被子?”
“谁是你家的?”轻浅猛然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怒视云趣。
墨恋见此情形,默默退下,关紧房门。
云趣笑容可掬,轻拭轻浅嘴角的血痕,轻浅欲躲,云趣顺势托她坐起,“沐沐为何生气?”
轻浅眼波渺渺,转头看向桌上摆放的青绿色玉酒壶,侃侃而念。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云趣拿出折扇扇起,狐狸坠儿随之摇摆,狐狸仿佛在讥笑。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轻浅神色黯淡,发呆地苦笑摇头——
“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
愁多酒虽少,酒倾愁不来。
所以知酒圣,酒酣心自开。”
云趣收起折扇,宠溺地轻敲轻浅额头——
“穷通与修短,造化夙所禀。
一樽齐死生,万事固难审。
醉后失天地,兀然就孤枕。
不知有吾身,此乐最为甚。”
“沐沐馋酒了?”云趣起身欲下床拿酒,却突然被轻浅单手按下。
“不知李白当初是否也爱这叶府的枚青呢。”轻浅望向怔住的云趣,仿佛望尽沧海,踏遍桑田后的归来之人,“云趣,你猜呢?”
云趣低头看看轻浅按住自己的手,感受到来自轻浅的力量,“沐沐果然天资聪颖,出口成诗。”
“你不也是吗?云大少爷。”轻浅欲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云趣拉住,“沐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轻浅拼命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云趣紧紧抓住。
云趣的刘海儿散落,眉头微蹙,脸上首次出现一丝惊慌之色,“沐沐,我……”
“《嘲王历阳不肯饮酒》?《短歌行》?《月下独酌其一其二其三》?”轻浅索性放弃解救自己的手,怒视心虚的云趣,粉嫩嫩的嘴唇嘟得天高,“浅草坡如是,今日更如是,怪我迟钝不自觉,怪我喝酒忘正事,这些古人的诗句,为何你云趣全部知晓?所以你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从何而来;所以你跟踪并冒充车夫用玄铁救下我;所以你从毒婆婆手下带走我,又用起死回生草施救;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你云趣,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你根本不是云趣!”
云趣垂眸,不动生息,轻浅见状,意难平,欲再作陈述,却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床。
“云……”
“趣”字就这样被毫无预兆覆上来的嘴唇吞掉,房间里瞬间万籁俱寂,风平浪静,一丝暧昧游走在床榻之间。
云趣擒住轻浅想要挣脱束缚的双手,紧闭双眼,狠狠地吻她略带甜度的双唇,似有千言万语无法坦白,唯有借此发泄,倾诉他压抑的情愫。
轻浅瞪圆双眸,自错愕(What?!)到震惊(我的初吻!),随着云趣嘴上得寸进尺,步步为营的侵略,轻浅又自愤怒(云趣你大爷!)到羞怯(……),云趣对所有抵抗不为所动,折扇滑落也毫无察觉,只是深深地吻着,仿佛沉默千年的困兽,方一出笼便遇到一眼潺潺甘泉。
轻浅逐渐无力,眼睑疲倦地垂下,半月睫毛随之降落,双颊红晕,气若游丝,沉沦在云趣慢慢温柔绵长的亲吻中,舌尖的一次次挑拨,嘴唇的一次次胶着,轻浅手上动作放慢,胸中小鹿乱撞,心跳急速飙升,体温越发高涨……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无数问题像弹幕一样在脑海中闪过,却被云趣的每一下唇动而抹杀到九霄云外,轻浅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轻盈起来,仿佛置身于软绵绵的沙滩,海浪轻拍,海风轻拂,海鸥翱翔,无限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