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走后,宁佑施施然起身。
她爷爷都去为了大明的未来努力了,她这个年纪怎么还能睡的着?!
宁佑披衣穿鞋,脚步迅速,同样直奔后宫,她自己的后宫。
爷孙结合,大明无忧。
“你们冯督公……”宁佑还没问完小宫女冯宝川在哪,一个泪人就冲过来抱着她大腿直哭。
李满德翘着兰花指边擦眼泪边哭哭啼啼的问:“殿,呜,殿下,今夜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啊?”
声音尖细又阴柔,随着他的动作,脸上的粉还有的在往下掉。
宁佑给他擦擦他脸上哭出来的一道道痕迹,没有嫌弃老内侍腌臜,放轻声音,“我去找冯督公,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原先宫内内侍流行在自己脸上涂粉抹脂,冯宝川江浙那一派倒是没有这个流行。
“殿下,您该自称‘孤’,”,李满德想起自己哭花的妆,点的欢喜的头顿时垂了下来,他想陪在殿下身边,有些委屈的扭扭手指,“冯督主不喜欢奴婢哭花的脸,奴婢就不去给殿下丢脸了。”
宁佑看着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老内侍,都要遭受冯宝川的跋扈之苦,顿时怒向胆边生,拍着胸脯恶狠狠的保证,“无妨,有孤在,他要是敢跟你甩脸子,孤,孤就让他好看!走,我们这就让他瞧瞧……”
她面色狰狞一扭头,就看到身后站了个红衣猎猎眉目森然的男人,剩下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宁佑慢慢缩回擎的老长的脖子…
冯宝川见人缩成鹌鹑,压下这几日的烦躁,皮笑肉不笑道:“奴婢哪敢甩脸子呢,这深更半夜,不知太孙唤奴婢何事?”
“我,我……”
李满德连忙戳戳她,殿下,自称,您高贵冷酷的自称!
宁佑被他戳的往前一踉跄,不怪李满德劲儿大,是她看见冯宝川就腿软,尤其还是一日比一日暴躁的冯宝川,忍不住讨好一笑,“咳,孤,孤想召集司礼监,给你个惊喜。”
天下,苦冯久矣。
“就在此地,陛下知道。”
冯宝川挑挑眉,点头,转身退了出去,走到殿门时,宁佑突然高叫了一声,“冯宝川。”
冯宝川抬头望去,昏黄微弱的灯光里,少女负手而立,黑衣站在青幡白幔之中,像是背后万里江山图里的蜿蜒不息的山脉,她笑道:“你为孤丢了绣春刀,今日,孤,赔给你一把。”
…………
折子分门别类堆在架子上,宁佑手指一抚,指尖一层青灰。
她随手翻过几本,有几年前的也有现在的,有流民起义这种大事,也有京外官员问安的小事,皆有司礼监和内阁的批示,足见司礼监对主子和内阁对君父的忠心耿耿无从隐瞒。
因为隐瞒的根本呈不到内阁司礼监,比如浙江。
“奴婢等叩见太孙殿下…”司礼监六位大珰一进门便跪地叩头,朝宁佑行大礼。
心中忐忑者,已经忍不住看向冯振了,发现冯振更紧张,一时更加忐忑。
能不紧张吗,自从知道了宁佑就是太孙后,冯振已经唉声叹气一晚上了,吵的枕边人连连寻问,他哪里敢说。
此刻紧张已经到达了巅峰,这掌印他真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
宁佑放下折子,抬头一笑,“几位公公请起,李满德,赐座。”
“不敢不敢,奴婢等是天家的奴婢,岂有奴婢敢在主子跟前坐下的,那是大不敬。”一位小眼的大监连连惶恐的摆手,“别看外面的人叫我们一声秉笔,那不过是仰仗主子的恩宠罢了,没了主子我们什么都不是。”
其他几位也连连附和。
但看到太孙如此和善,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宁佑笑了一下,没有有勉强,“各位忠心皆在心里,孤是晓得的,既然如此,孤不勉强,几位公公起来吧。”
众人连忙道谢。
宁佑拿起朱笔,对旁边的李满德道:“给孤拿份圣旨。”
李满德连忙将明黄的布铺在桌上,给她磨墨,宁佑提笔就写。
下边刚起来的人顿时就又跪下了,“太孙,太孙,这……这……”胆小者脑门已经渗出了冷汗。
听都没听过敢写圣旨的储君。
连冯振都有些犹疑,他知道太孙受宠,从储君能随手乱翻折子就能看的出来,但写圣旨,哪个储君敢?
“各位公公不必害怕,孤是奉陛下的旨意,”宁佑抬眼,“任冯督公为司礼监……掌印一职。”
冯宝川点头,确实够惊喜,惊喜的让人害怕。
宁佑将众人不同的反应收入眼底,垂眸继续写,轻道:“各位公公,不必担忧。”
之前那位忠心的小眼大珰,顿时朝宁佑膝行一步,着急道:“冯督主这么年轻,任司礼监掌印一职是否还要与徐首辅及内阁各位大人商议一下。”
宁佑停笔,听取意见从谏如流道:“各位公公觉得呢?”
“应该商议一下。”“是该商议。”有两人连忙回应。
宁佑点头,“还有哪位公公觉得孤要和内阁商议?”
陈芳见储君面上没有怒色,依旧是温润如玉,认真从谏的模样,犹豫道:“殿下一回来就换了冯掌印,前朝的大人会不会心中惶惶……”
冯振连忙叩首,“殿下,奴婢年纪大了,去年向陛下请旨守皇陵,得陛下恩宠,允奴婢多留了些时日,但前些日子奴婢腿疾发作,连路都走不了,已经是不得不走了,不怕殿下笑话,奴婢的这个儿子虽然年纪小,但在浙江的时候就开始陪同奴婢处理政务,他天资聪颖,凡事看的通透,有时候奴婢甚至还要询问他的意见,这掌印的位置他也不是毫无经验。”
宁佑沉默了很久,看向旁边,“李满德,孤记得徐阁老是在嘉靖二十一年成了内阁首辅是吗?”
“回殿下,是呀,那一年您刚出生呢。”
宁佑感慨,“十七年了啊,徐阁老今年要过八十大寿了吧?”
“是,太孙还记得呢,说明徐阁老为大明社稷劳苦功高。”小眼大珰笑的牙不见眼道。
她爹死了七年了,她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