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梦到了。
孤冷的高崖，凛冽的寒风，还有止水干瘪的眼眶。
如同枯叶一般坠下，像没了翅膀奄奄一息的蝴蝶。
掌心中湿腻的眼球夹杂着鲜血，止水的乌鸦被鼬召唤出来，在这个高崖，鼬小心地，近乎自虐地，将乌鸦的眼睛换成了写轮眼。
然后去崖下收敛止水的尸体，再用一把火烧光了，将骨灰洒进水里，看着止水一点一点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回到家，父亲母亲还在族会，没有回来，佐助已经睡着了，家里空无一人。
鼬想起止水的话，摇摆不定的心渐渐偏向了一方。
他知道，族会现在在讨论什么，他也知道，木叶的高层在犹豫什么。
愈是清醒愈是痛苦。
明暗的月光下，鼬看着佐助熟睡的脸，眼眸中浮动着看不清的光。
*
鸣人是在住进荣家里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小的“荣”的事。
听荣说，那是她的弟弟。
不过在荣的家里呆了这么久，那个名叫“枯”的哥哥鬼出神没，还乐忠于吓他，不过，他也不讨厌就是了。
毕竟荣姐姐说，枯的存在，是她和自己的秘密。
荣没有告诉木叶枯的存在，因为说了势必会引来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烦。
枯不知道去哪儿了，荣早就习惯了被抛下，索性有鸣人陪着，她算不上太寂寞。
“荣姐姐荣姐姐，你看，这是我雕的你！这个是我，感觉怎么也雕不出荣姐姐的漂亮啊，岂可修！”
鸣人像一只大型金毛犬把脑袋凑过来，七岁的他看起来没有以前瘦弱了，身上也在荣的训练下开始有了一些肌肉，不过基础的荣还可以教教他，但更进一步的，还是那句话，以伤换伤的打法不适合人类。
鸣人其实在私下里练习过很久雕刻了，因为荣看不见，所以他才想让荣用手指去感知自己眼中的万物。
鸣人的手艺虽然粗糙，但也算有个比较清晰的人形了。
鸣人把木雕像摆在荣面前，一双湛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荣，荣伸出手去摸索，却摸了个空。
荣疑惑地歪了歪头，“鸣人？”
樱发的少女就这样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只有小小的鸣人，这一刻，鸣人那颗浮动不定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他意识到，不只自己才是被需要着的，眼前这个给了他一个家的女性也同时需要着他。
他内心感受到窃喜，他敏感却习惯了不去多想，他只知道，他想要她更加地依赖自己，最好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像大海一样，在某一刻，几乎要溺死那注视着的人。
没有从鸣人的内心中提炼出有效信息，荣只能再次出声：“鸣人，怎么了吗？”
鸣人这才大梦初醒般慌慌张张地牵起荣的手放在雕像上。
木质的雕像表面被打磨得很均匀，难以想象这样大大咧咧的孩子会如此细致地、耐心地为了做一件无聊之事而枯坐一下午。
荣细细地描摹雕像的五官，像是对待情人一般温柔，或者说被这样的人以这种专注而深情的“目光”盯着，很少有人会不动心。
见到荣的第一面，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那一定是一个值得爱的好女孩”。
“鸣人怎么想到要给我做木雕了呀？”
鸣人扬起笑脸，“阿诺桑，因为想让荣姐姐感受到我眼中的世界嘛！天上的云、空中的鸟、地上的花、水里的鱼……这些——”鸣人做了一个环抱的动作，“都超美的！”
“而且而且，还有天下第一好的荣姐姐和天下第二好的手打大叔和菖蒲姐姐！”
自从去过一次一乐拉面之后，鸣人就喜欢上了那里。
因为满是恶意的生活太过艰辛，所以一点微小的善意都足够他铭记至今。
要说这些景色，倒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不过寻常而已，在连生存都很困难的情况下，鸣人只记得水里的鱼没被火烤焦的那刻的满足感，看到美丽的花想摘下来却不知道要送给谁的迷茫感，凝视着天空中的飞鸟幻想着有一天能离开木叶四处遨游的期待感。
这些杂草般的生存经历，在被荣收养后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美好得像梦。
鸣人害怕醒来，也不愿醒来，所以只能紧紧地抓住神明大人给予他的那根蜘蛛丝了。
所以——
“荣姐姐，我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的！”
荣顺着鸣人的手捧住了他的脸，额头贴着额头，呼吸缠着呼吸，以一个相当亲密的姿势认真地说：“我也很喜欢鸣人哦。”
“如果是鸣人这样的孩子的话，一定能做到吧？”
鸣人听到荣的后半句私语，往荣脸上大大地吧唧了一下，“当然啦！无论荣姐姐想要什么，身为未来火影的鸣人大爷一定会做到的！”
荣愣愣地摸了摸脸上被吧唧的一小块皮肤，眉眼渐渐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时候她才像人偶被注入了灵魂，有了真情实感。
“好，那我们约定好了，鸣人要教会我怎么去‘爱’哦！”
“嗯，说好了！鸣人和荣永远不分开！”
鸣人带着笑容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