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副半旧不新的样子。
他腰间挂了枚翠绿的平安扣,这平安扣做工极其粗糙,绿色更是假的要命,一看就是街上地摊的便宜货,普通百姓都不买嫌东西次,得是贫苦人家买了哄孩子玩儿的。此时戴在他的身上,显得十分不搭,简直是格格不入,却成了他身上唯一一抹鲜艳的颜色。
江月看他一眼就愣住了,说句实话,其实他看着年纪不大,甚至可能比她还小几岁,长得也不寒碜,可以说他是很好看的。可是你看他第一眼,绝对不会注意这些,你只会觉得违和还有吓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气质好比垂暮的老人,眼里没什么情绪,如同死水一般,若不是他还能行动,还有呼吸,你真要以为他就是个死人。他走路时发出的脚步声,都会令人毛骨悚然。
刚开始,江月一直以为这人住在棺材里,晚上不用睡床,白天也不用吃饭,回去把棺材板儿一合,根本不占用公共资源,十分令人省心。
这样一个人,像是已经死了,现在只是换了种死去的方式存在罢了。
江月回了慎刑司,却没见到祁夜,只剩下个看院子的老奴,这老奴是个哑巴,一次案子里死的就剩他一个了,江月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来,明着说帮着干活儿,但实际上做不了什么,最大的作用就是能传个信,看个门。
江月跟他连说带比划强行交流了半天,最后也没弄明白什么前因后果,只知道可能侯爷那儿出事儿了,祁夜多少有些担心,所以回去看看,一回去就再也没回来,也没什么消息传来,像是被扣下了。
江月本来想着回来先帮柳飘萍找药,毕竟什么事儿都能往后靠一靠,他的病是最要紧的当务之急,实在是刻不容缓。她盯着柳飘萍发了一一会儿呆,柳飘萍似乎是察觉了她的目光,苍白的唇勾起一个弧度。
柳飘萍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暂时还死不了。我们一路从夜阑走来,你也看见,这时候并不太平,你还是先去找小祈大人,了解情况,若是夜阑出了什么事,我们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江月有些犹豫,道,“可是,你。”
柳飘萍握住她的手,道,“没关系的,我就在这里,好好的等你回来。”
江月思索一会儿,最后还是觉得柳飘萍分析的很对,这时候夜阑已经十分混乱,百姓们都紧闭门户,人人自危,显然情况已经十分严重。这会儿让她袖手旁观去找药,倒不是不行,只是估计去了也没什么好的结果,权衡利弊,她还是决定先去解决这件事,速战速决,再回来帮柳飘萍找药。
她握紧手中的长刀,重重的握了握柳飘萍的手,郑重道,“你好好的,等我回来,回来我们就离开这儿,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再也不回来了。”
柳飘萍被她这话说的一愣,等他回过神来,江月早就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他和哑叔,两人相对无言,完全无法交流,柳飘萍已经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日子,估计是会十分的安静。
江月趁着夜色,摸黑进了侯府,侯府这会儿灯火通明,加强了许多守卫,看着不像是要乱,侯爷当年因为自己长子谋反一事,自己虽然并未受到牵连,但也因此被晨王夺了兵权。自此之后军营就归了刚刚亲政的王上。侯爷自己则在家中避世不出,真正做起了富贵闲人,每天除了朝会,基本不怎么出门,没什么娱乐活动。可如今看来,这侯府外面围着的兵马并不少,排列整齐,训练有序,不像是一个避世之人的手笔。
江月翻墙进去,找了一轮,最后将目标放在一间很多士兵守着的屋子上,里面有两个人的吵架声,或者准确来说,是一个人在发脾气,这人衣着华贵,眉目凌厉,和祁夜简直是没有一处相像,但看着倒是老当益壮,十分精神,依稀能看见当年征战沙场的风采。
侯爷絮絮叨叨念个不停,大概意思就是说儿子不听话,老子管不了,你爱咋咋的,说了见对方依旧没什么反应,更加生气却也拿对方没什么办法,最后只能摔门出去了。出去还跟身边的人吩咐,“守好他,别让他出来闯祸,坏了大事。”
江月皱一皱眉,心说大事?什么是大事?还有比造反更大的事吗?难道威远侯真的有了反心,准备趁乱揭竿而起,自立为王?待有朝一日,取而代之?
江月看见前院停了一辆马车,从车里走下两个人来,二人均是穿着一身黑衣,从头裹到脚,不过看着走路姿态,倒像是一男一女,这时其中一位摘下帽子,她的眉目在夜色中看不清楚,可是她站的不是很直,像是受了伤。江月立刻联想到寺庙里刺杀的黑衣人,看身形姿态,很有可能就是她。
江月距离她们太远,并不能看清楚她们和侯爷说了什么,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趁现在去见祁夜,毕竟这会儿贸然前去,恐会打草惊蛇,而如果趁现在去找祁夜,侯爷正忙着,可能压根儿没空管她。
江月掀了几块瓦,从屋顶跳了下去,轻轻一跃,正好落在祁夜面前的桌子上,祁夜这会儿难得穿着件正经衣服,看上去不破也不烂,就是有点皱皱巴巴的。应该是压箱底儿的,这会儿临时被翻出来顶包。
祁夜心理素质特别好,看见她也不是很惊讶,只是淡淡道,“你来了?王上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江月撇撇嘴,道,“王上根本就不怎么关注这怪病的来历,他只关心镜王的死活,我们在太阴被城主下了毒,中毒后症状和得了怪病的人完全相似,都是昏迷发烧,呕吐不止,眼睛变得血红,指甲变得老长。还好后来柳飘萍带着去找了慕家的后人,救治及时。我醒来时,听说鹤小公子早就回夜阑了,估计是拿着药复命去了。我一直没打听,你信里也没提,所以我不知道情况,但是这会儿镜王应该没事儿了吧?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安稳活到现在。”
江月从桌子上下来,换成靠在桌边,她压低声音,说的非常小声,外面的守卫并未察觉。
祁夜摇头道,“镜王并没有脱离危险,只是情况稳住了,至于一时为什么还没治罪,要么是没想起来,要么是懒得管你,毕竟你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前几日镜王又吐又烧,王上前脚刚削了鹤小公子的职,后脚就在朝堂上对着鹤小公子的上司吴大人发脾气,虞相替他们抱不平,言语或许有些失当,当场被脱了官服,此时已进了正刑司的大牢。”
江月听后评价道,“这王上可真损,虞相吴大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