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谁也没能真正学完。
寒银柳也逐渐知道这位军师杨琼的真正身份,有传言说他是先帝流落在外的皇子,也有人说他是世家公子,可这些传言无一例外都说明他身份贵重。没人真正知道他的来历,但大家都知道顾韦待他与旁人不同,杨琼身为军师,自然是算无遗策,顾韦欠缺的,杨琼便能补上,两人算是天生的合拍,让人羡慕不来。
入军营三年后,寒银柳迎来她人生中第一次意义上的胜仗,她斩杀了数十个敌人,最后满身满手都是鲜血,虎口崩裂,心中却只觉得快意。那一场仗她率一支小队乘胜追击,将北夙一名极其重要的头领抓回来当了人质。也是因此,她在军中连升三级,成为仅次于齿子鞠的女将军。
之后便跟着一起行军打仗,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像是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她无比感谢自己曾经的决定,因为正是如此,才让她知道,原来身为女子,并不是桎梏,真正的牢笼,是你用自己内心的恐惧,为自己编织的一道大网,你以为外面艰险所以龟缩不前,可实际上,最大的困难,只是你不敢踏出那一步罢了。
就在寒银柳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度过的时候,被他们一直打得偃旗息鼓的北夙忽然联合周边其它小国来犯,顾韦因为朝中皇帝的猜忌,刚刚被缩减了兵力,这时候原本以为能太平一段日子,可谁知北夙那群残兵败将,就像是忽然被打了鸡血一样,这个时候忽然出兵来势汹汹,打得顾韦措手不及。
寒银柳前去迎战,回来的时候身上负了伤,这一场仗打得不算漂亮,不符合寒银柳一贯的风格,尤其她路上还捡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屁孩,此时抱着她的胳膊嗷嗷的哭,蹭的她满身都是鼻涕,她的心情就更加不好。
齿子鞠当时已经告假回了环琳,说是半月才归,当时是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以为能休息一阵她才回家叹气呢,毕竟她和他的夫君新婚燕尔,总得给人家一些时间以解相思之苦。可谁也不知道,不过才过去了短短几日,局势便成了这样。
顾韦身上有旧伤,这几天一直在喝药,杨琼原本身体不好,却跟在他身边忙前忙后的照顾。无奈之下,顾韦只能率领几个心腹将领前往,寒银柳坐镇军中,并且连夜同齿子鞠写了信,让她从环琳借些兵马快点赶回来。可虽说边关距离环琳不算远,可最快的马拼了命的跑,那也得两三日,远水真的解不了近渴。
这一场仗打得太过艰难,杨琼每一日都会在帐外看着战场的方向,他原本就长的很好看,这时候在阳光下,远远望去,像是一尊玉雕,整个人都没有温度,只有一双眼睛里含着热切深情和期盼,嘴唇抿成一条线。
杨琼看见寒银柳在旁边,也不知为何,忽然提起旧事,“当时顾韦在山里把我捡回来,我当时快死了,也不怎么想活,他也受了重伤。我无数次劝他把我放下,可他还是坚持把我带了回去,或许从那一天起,我们两个的命就连在一起。
这么多年,他做什么,我就陪着他,他到哪里,我就跟着他,若是有一日他回不来了,我怕是也得找到他,然后殉了他。”
寒银柳大为震撼,可她一点都不怀疑这话的真实程度,因为杨琼说这话的语气神情,都十分认真,她还没来得及感觉到两个男子相恋有什么不妥,懵懂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份感情珍贵,天上地下都难寻。
寒银柳连忙安慰道,“顾将军战无不胜,一定会平安归来,我们一起等他回来。”
杨琼没有说话,只是长长的叹一口气,或许是他这次的预感真的不好,所以他才如此担忧,可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顾韦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齿子鞠也一直没有消息,朝中的陛下得知此事,非但没有派救援的兵马前来,反而临阵换将,弄过来一个草包宋良庭。
草包并不可怕,怕的是自以为是,宋良庭没上过战场,因为不爱读书连兵书都没有读过几本,连纸上谈兵都做不到,可他因为从小生长的环境,对自己特别自信。顾韦当时被围在一座小山上,再不去救恐怕就没命了,可是宋良庭非要摆着大帅的架子不让去,杨琼和他吵了几次,最后自己孤身前去。
寒银柳被这个草包气的够呛,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等报信的士兵回来说顾韦受了重伤,此时正是命悬一线的时候,宋良庭还是一副事不关己,不准备出兵的样子,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彻底惹怒了寒银柳。
偏偏这厮还挑衅她,拿着帅印在她面前嘚瑟,“帅印在我手里,你们都得听从本帅号令,否则就是违反军令,需得军法处置。”
寒银柳握紧拳头,一脚踹上他的右手,帅印飞出,她自己稳稳接住,另一只手狠狠的捶向他的面门,嘴里骂了句脏话。
宋良庭被她一个小女子打得鼻青脸肿,无论是心里还是生理,都觉得颇为丢人,所以便拿出自己这么多年的学武经验上去比划,要让这个小女子知道他的厉害。寒银柳冷笑一声,几下把他撂倒在地,靴子踩在他背上,朝外边喊,“来人,把这个没用的草包绑了,等顾将军回来再发落。另外清点一队人马,我们去支援顾帅。”
可是军队里有些是宋良庭的耳目,一时间军队里泾渭分明,没人敢轻举妄动,恰好这时一直没有消息的齿子鞠赶了回来,问清楚情况后,虽然觉得此举欠妥,可是事已至此,还是顾韦最重要,她便坐镇军中,将自己从环琳带的人马连上军中几人的亲信,一同给顾韦带去。
那场仗最后还是赢了,即便顾韦深受重伤,可西琼的士兵还是迎来了胜利,可等待顾韦的圣旨,却并不是封赏,而是要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