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把车熄火,拔出钥匙,“下车吧,你要买什么?”
“一些生活用品。”
他颔首,随手关上车门,“我去买点东西,半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和贺宴分别后,赵佐西推了一辆小车走进日用品分区。难得出来一次,她像一只囤货的仓鼠,把可能用的上的东西全都扔了进去。
她的购物眼光快准狠,十分钟就水到渠成,推着笨重的小车走向收银台。
这个超市大归大,收银员却只有两个,造就了两条蛇形长队。
赵佐西撑着车把手,百无聊赖地排队。
看一眼时间,已经二十分钟了。
队伍仍然在缓慢地蠕动。
赵佐西踮起脚数人头,还有六个。
这边的集市上多是大爷大妈,很多人不会用在线支付,他们随身携带着一摞现金,布满褶皱的钞票被一张张抽出、核验、找零。
对于赵佐西这个习惯了都市快节奏的人来讲,每一项都在挑战她的耐心下限。
她喜欢快节奏的工作生活,舍不得把时间放在繁琐无意义的事情上。
终于身前只剩最后一个顾客,赵佐西看一眼手机,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
她准备给贺宴发个消息,没想到他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出来了吗?”
“还在排队,好多人。”
赵佐西刚想说这里人多的出奇,收银员少得可怜,抬眼就看见对面一个高大的身影。
赵佐西放下手机,贺宴已经走到了跟前。
他扫了一眼购物车,“这些?”
她点头。
贺宴抬手递给收银员一只袋子,灰色的尼龙袋,她在车上看到过。
“拿这个装。”
店员顺手接过,连头都没抬,麻利地装袋。
一袋子满满当当,赵佐西走在前面试着把它从柜台拎下来,胳膊被重量猛地拖了下去。
“我来拿。”
贺宴抬手接住袋子,略一使劲,把一大袋东西横抱在身前。
赵佐西两手空空地回到车上,贺宴把袋子扔进后备箱,“哐”地一声盖上。
贺宴回到驾驶位,发动汽车。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二字,赵佐西开启话头,“你去买了什么?”
“一些工具。”
“哦。”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赵佐西转头去看窗外热闹的人群。
过了一会儿,赵佐西觉察出这不是来时的路,扭头问他,“我们去哪儿?”
他反问:“白阿姨说你要去买围巾?”
赵佐西扶额,“啊…不是啊。”
贺宴方向盘一打,俨然朝着另一边店面转去。
行吧,来都来了,看看也无妨。
车平稳停下,赵佐西跟着贺宴走向前面一家裁缝店。
贺宴站在门外,眉稍微挑,示意她去挑,“材质都是上成的本地羊毛,自己挑。”
入店,墙上层层叠叠挂满了各式围巾手套,还有睡衣和袍子。
赵佐西视线扫过一排排围巾。
胖胖的女店主看出他们是外地人,操着蹩脚的普通话,手也比划起来,“妹子这个好看哟,红的蓝的最称人了。”
赵佐西点点头,指着角上粉白色的一条,“这怎么卖?”
“这个样式卖的火喽,算你3000,要得拿走。”
赵佐西一双杏仁眼瞪圆了,“这么贵。”
“妹子你摸摸,这软和的,就我这家店有,手工的嘞。”
这个价能买个奢品了,她抚摸着手里的围巾,有些犹豫。
“哎,姑娘家喜欢就买嘛。”店主转向门外的贺宴,嗓门提大,“让你男人给你买吧,都要有一条的。”
“大婶,别别别……”
见店主大有出去叫贺宴的架势,赵佐西忙弯腰拦她。
贺宴注意到里面的动静,迈步进来,看见收银台的店娘利索地拿出纸袋,把围巾包好放进去。
他有些讶异,“买完了?”
“嗯。”
“挺爽快,看把老板娘开心的。”
赵佐西心疼地抱着袋子:“小三千呢。”
贺宴:“不亏,货真价实的高山羊毛,没宰你。”
她也不是不识货,但糊里糊涂地买下来,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她坐上副驾,还在摸着袋子里的怀里的羊毛围巾。
贺宴转头,目光落在她手上,“不喜欢?我可以帮你退了。”
赵佐西扭头拒绝:“不用。
“我挺喜欢的,就是还要和它熟悉熟悉。”
听到她的话,贺宴唇角噙笑,“是么,那就戴着吧。”
在他的目光下,赵佐西把围巾摊开,在脖子上绕个圈系好,柔软的触感在细嫩的皮肤上堆积,热量开始聚集。
“好暖和。”她不由得喟叹,摸着蓬蓬的围巾看向贺宴。
“这家店开了二十年,价钱居高不下。”
“你对这里熟悉得像本地人,阿姨说她的围巾都是你挑的。”
“愿意了解就没有外地人本地人之分。”
赵佐西沉默了。
贺宴想要教她点儿什么,但是她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个里里外外的外地人。
几乎听不懂当地方言,不习惯高原的饮食起居,气候更是最大的障碍。
完成任务后,她就要和陆景川一起回上海。
刘佳的电话打破了宁静,那头问他们在哪儿。
“我们还在集市,靠近出口的停车位上。”
“哦哦,看到了,我们过来了!”
赵佐西从后视镜看见刘佳坐在黄杰车后,提着大包小包。
车盖升起,他们把东西一股脑放进了后备箱。
放好东西后又坐回摩托,朝赵佐西挥挥手:“我们先走啦!”
然后一溜烟似的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