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被其逼出,她吃痛却不敢惊呼,捂着手臂咬唇压着嗓中涩意。
顺着周围地下的火光,王福狼狈趴跪在地。
目光寒颤,抬头看向对面毫无表情的脸。
她现在离得近,看得清了,温暖的火光跳进他冰冷坚硬的眸子中瞬间熄灭。
却又看不清。
当着主家面逃走,王福立马低头紧闭双眼不敢再去想,会打死,一定会打死。
“公子?老奴将才与你说话呢。”
梁嬷嬷声音越发近了。
王福心跳止住,没了呼吸,眼前只有微弱的灯笼光,和那双整洁华贵的靴子。
王福想,或许这就是她生前看过的最后一样东西。
倏然
她眼前光辉堙灭,身上一重,脸肉触碰到斗篷上的毛,顺而鼻息闻到轻浅的沉木香。
陈叙扬手,用斗篷将地下人遮了个干净,随后看向走来的梁嬷嬷。
“公子怎的了,可是今夜学功繁累?”
他道:“嗯,有些。”
王福听着梁嬷嬷声音,只觉恐慌,只听对面哎了声。
“怎的将斗篷掉在地上?”
说着脚步声传来,王福心跳就快鼓出心脏,下意识抓紧那双靴子。
陈叙感到小腿间陡然一紧,他眼底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
“抓了只想逃跑的兔子。”
“兔子!”
只听梁嬷嬷嫌弃了声,果然没再传来脚步声。
王福心稍稍落了地。
梁嬷嬷看了眼那团斗篷,随后将目光带向面前人。
“老奴叫人陪着公子散步。”
“不必,我一个人清净。”
青年看向那团小东西,窝在草垛子旁还真有几分兔子的意味。
王福软下身子,大松口气,耳目清晰开来,逐渐感受到周围渗进的寒气。
那个奴人讲公子是个疯子,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他都并没生气,相反他看到自己底下奴人弃逃他时,反而相救。
公子到底是何种人?疯子,也会救人吗?
王福在斗篷底下将自己抱得紧紧的。
遽然,她感到身上一轻,眼前再次出现微光。
这次没等王福抬头,下颚就被一冰凉的东西抬起。
陈叙手执扇柄,仔细从微弱的灯光中端详眼前紧缩一团颤抖的人。
“可惜啊,还是晚了步……”声音轻飘,没有温度。
王福大惊,大扣在地,声音哭喊:“奴错了,求公子饶了奴吧,奴不该跑,奴以后不会了,求公子宽恕,求公子宽恕!”
她言辞恳切,没有半分方才爬墙的胆气。
哭吟求饶声不断。
陈叙心中忽的想起幼羊被宰杀时的懵懂可怜,正如眼前这位一般无二。
也不知怎的,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恶意,陈叙看着她幼瘦的身子。
莫名的,他喜欢看她哭求的情态,陈叙蹙眉啧了声,为自己方才的恶念鄙夷。
王福听到他啧声,以为是烦于她哭声,立将气息止了。
“奴不哭了,不哭了……”她跪正身子,用手背擦泪,“公子宽恕,奴不,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王福看着陈叙的视线在披风上,立马道:“奴给公子洗干净,奴可会洗衣裳了……”
陈叙看着她伸手朝他示好的样子,片刻,他将披风扔给她。
“将功折罪,明早,我要看见干净的。”
王福将披风从头上拽下,抬眼,看到青年挺直的背影在昏黄的灯火中前行。
她回去后,小心翼翼将披风浸水揉搓,生怕上头掉下一根毛,满头汗的洗了一遍又一遍。
若今夜无雨不阴,明早应该会干的。
想罢,将其伸展开搭在架子上,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后半夜起了雨。
陡然惊醒,“坏了,披风!”
披风才晾出去,湿漉漉的丁点儿没干,王福没得法子,只能挂在屋里头。
可是干不了啊,主子说明早要看到干净的。
王福忐忑向别人讨炭火,打算烘干,可是叫人笑了一顿。
“如今都四月末了,哪里来的炭,去去去,别扰我睡觉!”
门“砰”的声关上。
王福抱着湿漉漉的披风,垂头丧气回去,将其搭在屋中的木施上。
房内沉闷不透气,她蠢笨,想不出别的法子,无可奈何下,只能拿着蒲扇扇,一直扇到天明。
披风棉芯里头还是湿的,隔天雨晴,王福赶忙将其拿了出去。
手中动作不停,继续扇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头传来一抹凉声。
“干了?”
“啊。”王福回头,见陈叙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赶忙低头跪下。
她答:“里头有些湿,不过很快就干了。”
陈叙拿了块披风角,玄色绒毛在光底下锃亮,他回头看着那人。
柔糯跪在地下的姿态,想起方才她拼命扇风的样子,脑中不由自主的又升起恶念。
“我说过什么?”
王福心下一紧:“明早,叫,叫奴洗干净。”
“你洗净了吗?”
“奴洗净了,但还没干。”她后几个字说的越发没底气。
“既如此,便是没净。”
王福抬头看向陈叙,见他眼中划过她看不懂的眸色。
“昨夜下了雨,奴没法晾……没有炭烤,奴扇了一夜的风……”
“你的意思是我苛责?”
王福将头俯在地上,“奴没有!奴不敢!”
“是不敢?”
她心乱如麻,耻于嘴笨,不知主子今早为何突然这么对自己。
想要急于解释什么,却又怕说出的东西让她更转轴不开。
瞧着地下人急的脸红的样子,陈叙忍不住将恶念散了个角,他压了压,“晾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