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不那么突出,脸型也过于削瘦了,但并非没有改造之法。
棕氏也曾寻了江湖偏门郎中习了金针之法,细针入穴脸上数处,再配独门药方久敷,可微调面容。
西北时随着年岁增长,到底不是真男儿,她还是渐生女相,也曾用过两年金针。
后来祖父担忧有害,见她五官不再似寻常女子柔和温婉,自小又养在他身边,言行举止颇有军中鲜衣怒马少年郎之样,之后便再没用过。
此人若是鞑靼人金针改面亦是未尝不可。
鞑靼人和索伦人俱擅骑术,鞑靼人久居草原游牧虽难,却比索伦人极寒环境生存总归好上许多,且近几百载史上向来都是两族恩怨颇多,
鞑靼有何理由与索伦合作?又或是鞑靼人有其他阴谋?
唐梨思索太过入神,不知不觉间男子已行至门洞间,她见身侧树叶不够繁茂,正欲微挪脚下偏移些许更好掩盖身形,
“咔”
唐梨大惊,不好!
树枝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竟裂开一道!心中苦涩难言。
只见那男子仰首凝目凌厉射来,大声喝道:
“谁?”
她心内腹诽自己太过不小心,重重跺脚双臂用力晃动树干,树上积雪纷飞而落,门洞前几人视线模糊起来,
她连忙自树上一跃而下,疾步往府衙侧门掠去。
观止阴鸷目光紧盯雪雾里黑色人影,索伦人入城大肆暴虐之事,居然还有人敢夜探县衙府邸,
来人身着薄甲,军中人,思及衙内某处安军那位经略大人,嘴角阴森弧度勾起,他到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
“追!”说罢带人往黑影逃窜方向奔去。
连绵不绝雪花来不及遮盖莹白地上脚印,她顺着记忆中的路一直掠到府衙侧门外,身后人仍穷追不舍。
衙邸此刻已经彻底喧闹起来:
“有刺客!”
“搜!”
府衙门口瞬时集结了众多索伦兵,昼火通明。兵士鱼贯而出,图拉城内彻底闹起来了。
唐梨边逃边懊恼,谁曾想到她情急不小心轻踩的树枝,竟引了这般大的动静。
盘算着约定时辰将至,心中微急,她得尽快摆脱掉身后追兵才是。
希望此番动静那数十人可以隐藏踪迹才好。
她蹲伏一处墙上四处张望,忽然瞥见前侧院子,此处应是城内布商人家,积雪已深显然几日没人住过,不知是被索伦人杀了或是提前逃了。
院中有数台染机,数条染布还挂在院内飘着,夜色昏暗里颇有几分诡异,
旁侧杆上晾挂着未来的及收的辨不清颜色的成衣,
来不及多想,她飞速解了身上黑甲挂在最远离院墙的杆上,随手取了杆上衣裳,入手布料潮冷,不知怎地质地,冬日里冻了许久却并未变硬,
竖耳听去巷外又有大批脚步声渐近,她胡乱将衣裳身上一扎,不再犹豫拾起适才脱甲卸下的雁末刀,提气纵跃数处巷墙,约莫过了十几道,踉跄间跌落墙下,连忙就地翻滚躲进巷内角落一处篓筐暗处。
片刻后有众多踢踏脚步于巷外疾跑而过,是大批聚集的索伦兵正于城中搜捕她。
等了一阵,耳边只余冷冽风声,
唐梨身子微松,瘫坐在地背靠巷壁,阵阵冷意透过薄衫传来,她想府衙那人应是会被那布商院子的黑甲骗过一些时候吧。
她深吸一口气,胸间腥甜难抑,忍住咳意,嘴角一抹血色滴落至地,她轻轻抬起手背抹过唇间,眼睫微抖。
她本就已内需匮乏,这下真乃耗尽。
亦不能再服秘药,两日连服三粒已至极限,没有内力相辅,过量秘药只会霸道蚕食身体。
他们入城时应是寅时近卯时,破晓即在眼前。
城内仍需最后一场大战,她得找些寻常药物控制内伤,
尽快寻到葛洪和棕叶七汇合,或许无巧不成书,正可借着天光欲亮城里现下大乱做些什么。
回忆以往送来的棕氏药堂账册,图拉应也有分号,在哪呢?
忽地她脑中有光闪过,适才奔逃间一处巷口铺面牌匾似是眼熟,只是不知铺内是否尚有人在。前面街道索伦兵才搜过,暂时应是安全的。
想罢唐梨撑手于墙,直起身来,缓步挪于巷口探头望了望,视线里往来无人,她便踩着索伦兵留下的脚印往返处行去。
晨光熹微,唐梨才离开不久的巷子里,
一身着窄袖玄衣男子沿着脚印停步在篓筐后,鼻尖轻嗅,蹲下身子,枯瘦手指拨开地上浮雪,
阴鸷目光盯着那抹暗红血色,思及前处院子里的黑甲,眸底溢出盎然兴致,受伤的猎物会去哪里呢?
约莫一刻后,顺着墙根唐梨摸到了脑海中那处商铺,仰首看去顶上牌匾“棕氏药堂”赫然在目,果然。
她悄悄推开房门,弯身扬起些许碎雪遮盖脚印,关上房门。
药堂昏暗,视线模糊里她踏出一步,脚下一绊趔趄在地,手掌撑地,虎口处伤口再次裂开,血色溢出。
眼睛这才适应了周遭光线,堂内一片狼藉,桌椅凌落在地,药屉俱被拉开药材散落四处。
她抬步绕过地上杂物,弯身仔细瞧去屉柜,有飞溅暗沉血色,眸光一紧,眼睛扫了一圈堂内,并未有尸首,
有人在此近日受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七零八落里,又有人仿佛寻找什么东西一般,棕氏药堂除了药又有什么会让人来抢呢,
如若为财,翻药屉为何?
若非为财,难道是索伦军中所需?但四处散落的药材又似是证明了来人并非意在于此。
千头万绪里还是在未被翻尽的几个药屉里寻了些许药丸,唐梨看着手中白色药丸,鼻尖轻嗅,是熟悉的味道。
心中感慨,还好棕氏有成药药丸,否则她当下光景何来机会熬药去。
药丸入口,苦涩漫开,尝试聚气丹田处,疼痛骤起,唐梨无声自嘲一笑,罢了。
正欲抬步离开,余光瞥见身前药屉上木牌小楷“四叶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