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许如月的时候，林时新微微愣住。
她肩膀上背着一个敞口单肩包。因为身高优势，林时新一眼就看到里面装着的高中教材——花花绿绿，还是他们当年做的那几套。
她的头发扎成一个侧麻花辫，发带和长长的黑发缠绕着，乖巧地躺在她的肩头。头上戴着淡紫色发箍，身上是一件修身碎花长裙，勾勒出流畅优美的线条。外面套着白色小开衫，脚上穿着一双白色小细跟。
小时候的婴儿肥已经消失，但她的大眼睛依旧漂亮灵动。微微泛红的脸颊，平添几分妩媚和可爱。
林时新想：这么巧吗？
他走进电梯。
“你好～老同学。”许如月先笑着开口，声音不大，清脆的女声，让林时新想起手机游戏里的配音。少了点浮夸做作，多了点礼貌客气。
“嗨～”林时新赶忙回复道。
一时陷入沉默。两个人盯着电梯变化的数字，等着电梯到达一楼。
林时新在心里默默地想：她怎么这么快就要去打工了，假期不是刚刚开始吗？
看她坚定的神色和从容的样子，好像已经是个老师了。
电梯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许如月对他点一点头，意思是自己要先走了。林时新也对她点一点头，感觉疾步走远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骑上自行车，向着相反的方向扎进人流。
此时是早上八点整。
八点十分，许如月来到刘记汤店，买了一杯豆浆和一个肉包，边走边吃。
林时新来到舅舅吴怀勇的体育馆，取走他前些天因为搬家忘在这里的球拍。舅舅拍拍他的臂膀：“呦呵，这小肌肉练的。”林时新不好意思地笑笑。
八点十五分，许如月经过一中后门口。她停下脚步买了一支红笔。
林时新骑车到达一中前门，叶知成给他打电话，说今天可能要爽约：“我弟今年升高中 ，我妈叫我今天盯我弟上课。”发觉放鸽子委实不太厚道，他赶紧补上一句：“要不你直接来我家吧，不打球打排位也成。我家不是离学校特近吗。”
八点二十五，许如月走到花开小区。她走进电梯，按下九楼，抬眼，是一张熟悉的脸。
今天早上才在电梯里见过。
“你几楼？”许如月问。
“九楼。”林时新回答，此时的沉默蔓延开来。
许如月和林时新一起站在九楼二户人家的门口，她忽然感觉缘分有点过分的奇妙了。
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个奇妙法。
叶知成打开门：“许老师，请进吧。”
许如月抬眼看了一眼林时新，好像在用眼神问他：我来上课，你来干嘛？
林时新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想让叶知成说点什么表明自己并不是不速之客。可惜这家伙没意会到，甚至连迎接他的意思都没有，他自顾自进来，把门关上。
感觉这个早上实在是囧透。
叶知远已经把上课要用的东西准备齐全。书房门开着，他们两人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一抬头就能看到许如月上课的画面。
“你不是要看你弟弟学习吗？”林时新问。
“在这就行，一抬头就看着了。”叶知成回答。“你想去书房看着也行，我没意见。”
“……”
“我看你那眼睛都要长许老师身上了。”
“我没戴眼镜。”
“开个小玩笑。”叶知成笑着说，“但是许老师长得真不赖。”
林时新没接话：“你这操作是脚打的么？”
“……”
林时新没想到许如月是叶知成家的家教老师。叶知成说的是：寒假的时候我妈给我弟找的许老师补数学，效果挺好，我弟也喜欢她，暑假就约着继续上课了。
“许老师负责任得很”是叶家对她的一致评价。教的出成果，孩子也喜欢。价格虽然不便宜，但也不贵。于是就敲定下来，请她来当家教。
“既然她负责的很，那让你看着你弟弟上课干什么？”
“不知道。”叶知成说。“可能单纯不想让我出去跑？我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
许如月这边，则完全没有外面两个人那么怡然自得：“你今天怎么回事？错了这么多。”
尤其是有好几道讲了三四遍的题目，试卷上的红色错号触目惊心。
叶知远低声说了句题难。许如月毫不客气地说：“不认真学习，那什么都不简单。”
一向温柔的老师忽然严厉起来，叶知远的心像被忽然敲了一下。
叶知远本质上还属于“初中生”的行列，经不起批评。
他低着头，许如月再讲的知识，好像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这一遍听懂了吗？”
对上老师严厉的目光，“没听懂”这句话从嘴边绕了个弯，吐出去的话变成了“听懂了。”
“那你给我讲一遍。”
玩完。
顶着许如月目光的凌迟，叶知远终于把忍耐已久的心声说了出来：“许老师，感觉你今天好凶。”
许如月瞪他：“那是因为谁？”
“你失恋了吗？”
许如月：“？”
许如月：“！”
许如月：“？！”
……
课程结束前，许如月认真地叮嘱叶知远：“上课的时候偶尔可以开一点小玩笑，但是要稍微注意一下分寸。”
“以后你跟别的老师相处时，也不要问这种关于别人隐私的问题，明白吗？”
叶知远点了点头，许如月松了口气，布置了作业就告辞了。叶知成起身打算送她一下，许如月摆摆手拒绝了。
她不怪小孩子口无遮拦，毕竟十二三岁的孩子就是有点调皮，偶尔会说出点什么叫人噎住的话也是正常。
童言无忌，却直截了当地戳中许如月的痛点。
她分手了，在一个月前。
跟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