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陛下谕旨,凶犯金栩,杀害福盛将军之子,罪名成立,定于秋后问斩!”
“谢陛下隆恩!”接旨的老臣涕泪纵横,颇有些苦尽甘来的意味,他与夫人相拥在一块,诉说着皇恩浩荡。
李愁愤懑不满,眼中万千世界,如今只剩下那封污人清白的诏书。
“呸,什么狗屁圣旨,颠倒黑白真是不要脸。”郑吟云骂道,“这些老臣去哭哭闹闹,就把一条人命置之度外了?若皇室都是如此卑劣之人,我们还拥护他们做什么?!”
司徒桦将他扣住,劝慰道:“皇帝想息事宁人,纵有铁证在前也不好放了金栩。若是能让这些亲族满意,一个庶民,杀便杀了。”
“莫非尊卑,便要成为贵族的杀人利器吗?”李愁眼含泪光,怒从心头起,久久不得息。
心池。寒止稍作休憩,便准备离开。
“不去看看你二小姐吗?”墨怜瓷将饭菜端上方桌。
“让她好生养着吧,上面那些杂事,交给我就成。”
他不再多言,刚要退出去,就被叫住。
“你们狼族,是怎么亡的?”
双拳在一瞬间握紧,喉间哽咽,他强行稳住心神,轻笑道:“什么啊,狼族不是还好好的。”
寒止不再问了,知晓他有些难言之隐,点到为止罢。
寒易凝的伤已好上许多,蛊虫被剔除干净,她便急着要回地上去。
红莲为她收拾了衣裳,昔炽色霓裳裙,绣着大片的含羞睡莲。
“真不多留几日?”
“娘娘,这几日用了许多你们的药材,在下实在过意不去,再多留几日,我怕是消极享乐,都不想回去了。”她莞尔道,“待到我人间事毕,定回来好好答谢你们!”
红莲娘娘微微摆首,道:“答谢便不必了,还望姑娘你身体康健。”
寒易凝抿嘴,停下收拾包袱的手,紧紧握住美人:“娘娘您放心。”
于是她借了一道避水咒,辞别众人,上了岸去。
望春楼。
推开沉重的大门,一片昏暗便落入眼底,如今残破淡凉的气息与几月前的欢声笑语对比惨烈。
难得的是,她没有听到卿华歌的琴声。
六界第一美人酷爱悠扬的琴音,也有不少琴师慕名而来想要与之比上一比,只是无一例外,铩羽而归。
于是美人立了规矩,战败者留下爱琴,方可离去。
如此一来,琴师少了许多,但仍然不乏许多富贵子弟为一睹芳容而豪掷万金。
佩华便是在那时建了一件锻琴坊。
“兄长?”她轻声唤道。毫无意外地无人回应。
但,似乎有个意外之喜。
佩华扬手,仙力拂过满堂,烟火窜上灯芯,点亮来人的眼。
她飞身而下,停于中心舞池。
“回来了?”
寒易凝放了包裹,上前问道:“莫非,这鬼王是姐姐召来帮我的?”
她听见那人底笑一声:“我哪有本事驱动五哥,或许二小姐可以理解为,他看上您了呢。”
闻言,她浑身起了一道鸡皮疙瘩:“可别,我没那福气。”
“什么福气?”寒止适时推开后门,惹得二人回顾。
“没什么,不过唠点家常。”佩华先行答道,寒易凝跟在后头频频颔首。
看来她应当是不知道自己为她寻药的事了。
这样也好。
他垂眸,半晌又道:“李姑娘他们要走了,不去送送?”
“啊?这么突然?我这就去!”寒易凝一蹦一跳地溜之大吉,临行还不望把包裹丢给他。
“二小姐心性如此单纯,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呢?”
“幸。”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面对佩华的疑问,他又解释道,“她只需要爱护苍生,神界重担,不合适她。”
良久,佩华才扯出一抹笑,移开了话题:“金栩要被处决了。”
寒止变了脸色,忙问道:“什么时候?”
“今早下的战书,秋后问斩,算来也只有十日光景了。”
“他,可还好?”
她摇头,道:“死囚牢内,怎能算得一个‘好’字。”
佩华所言无差,他心中了然,便也无话可说。
二人沉寂许久,只闻得对面叹气一声。
“大小姐就不想问问下一道天柱在何方吗?或者,还有什么方法能保下金栩?”
看她眼中波澜不惊,寒止莫名心慌起来,匆匆撇开视线,又道:“死罪,何处去免?”
“聆香寺。”佩华上前一步,蹲下身来与他平视,余笑道,“聆香寺住持救过先皇一命,受过皇恩,得有一块免死金牌。”
再次对上目光,寒止面不改色:“所以,聆香寺,也是一道天柱。”
她展颜,在他耳边留下清脆的一声响指。
“孺子可教也。”
与此同时。寒易凝小跑去了后院,在一丛泛黄的绿荫丛中见到了三人。
“李愁!”她气喘吁吁地靠在她口中名姓的主人身上。
“这位姑娘,看着好生面熟啊。”郑吟云凑近了看,不消片刻又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等等等等,寒二公子?!”
的亏司徒桦眼疾手快,不然某人可就要倒在一处泥泞之中了。
“哎呀,事到如今也不好再瞒下去了。”她挠挠头,道,“其实,我叫寒易凝啦。”
“等一下等一下。”李愁伸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寒易凝’,没记错的话,这应当是神界寒氏二小姐的名讳吧?”
她求证似的眼光扫过司徒桦,后者轻轻颔首,惊得她险些背过气去。
“诶诶诶!”寒易凝扶住她的身子,关切道,“小心点。”
终归还是司徒桦靠谱些,他行了尊礼,又道:“金公子一事,是我们三人办事不周,故此,也再无颜面留宿于此,二小姐不必劝了。”
小姑娘抿唇,颇有些委屈地垂眸道:“既然你们心意已决,我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