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通过静漪所描述的,对“游戏”这一事物有个粗浅的概念,现在,他开始了解很多。
电风扇在旁边转着,周静漪找了个垫子,垫住膝盖,她跪立在安伯托身后,将他的银白碎发分成两半,编织成小辫来玩。安伯托微弓着腰玩游戏,忽然问:“静漪,你以前就是像这样,对着电视,和我一起冒险的吗?”
“不是哦,”周静漪发现他头发不够长,编不住,她嘟囔道,“当时主要是在学校,只能用笔记本电脑,屏幕超级小的。玩一天很累,眼睛都痛了,手都酸了。”
安伯托手还按着手柄,操纵着人物战斗,他想了想,回头拿静漪的手在手心里揉了一下。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举动是为什么。
§
趁着静漪午睡了,安伯托到收纳柜旁收拾残局。
地板上还有掉落的照片,一张又一张,在这些小小照片中,小女孩有时怯怯望着镜头,有时露出微笑,只很偶尔会开心地笑弯了眼睛,露出有缺口的牙齿,那往往是室内,像私人场合。安伯托把它们一一归纳,分类,以前在骑士团,他也帮阿斯克团长做过类似的文职工作。他从纸盒里发现了一个本子,翻开看,似乎是学校毕业时的留言本,里面夹着张纸,安伯托捡起来。
“周静漪同学,我没有去参加对阵你们班的拔河比赛,因为我喜欢你,不忍心看到你因为失败而哭泣!初中继续一起上学吧!六年一班,你知道的家伙。”
安伯托看完,不免微笑,他把信纸折好,打开留言本,不知该夹在哪一页。
又一张纸片滑落出来。
“Dear静漪,我是黄河,是长江,是大海,是太平洋!一生一世陪伴你!”
安伯托忽然意识到,看这些信件的意思,他小小的恋人在这世界应当一直被人爱慕着。
那为什么她每次抱住他脖子时,还会有种她很希望得到爱的感觉。
安伯托将剩余的物品整理完毕:许多黑胶皮日记本,他用手拂去封面灰尘,整齐放在一处。箱底还有一些光碟,和游戏卡带很相似,安伯托挨个拿出来,叠放好,他取出其中一张,被封面题目吸引:《天涯海角》。
在他的记忆深处,静漪寄来的那么多信件中,不止一次出现过这个故事的名字。静漪说,她以这“电影”为主题,做了名为Wall House的设计课作业。
“教授给我打好低的分,说我动线做得太简单,是因为电影故事选的不好,不合适。奇怪了,怎么他们选的故事就合适,而我不行。他根本不明白,人生的意义就在于追寻,一直不放弃地去追寻!即使所有人都不理解,也要去追寻和实现自己想要的。而不是什么和盒子,或在盒子里撞来撞去!我不会花费我的人生在这种事情上的。”
周静漪午睡到一半,忽然惊醒了。她心跳得奇快,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近几年她常这样,可一醒来,她把梦忘了。
她有些不舒服,是休息不彻底的缘故。走到客厅里,她发现安伯托居然不玩游戏了,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电视。
“这是什么啊?”她问,坐到他身边。
“是‘电影’,”安伯托抬头看她,被她钻到手臂间的怀抱里,“你以前给我的信里提到过,这是你很喜欢的电影,还用它做过作业,记得吗。”
周静漪一脸茫然,看屏幕中的男主人公阿虫。
“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周静漪轻声道。
时过境迁,周静漪对电影的口味改变了,也许她对整个世界的看法都改变了。她枕着安伯托的大腿,背对着电视屏幕,窝在沙发里又睡了。安伯托抚摸她的头发,反而看到了最后一秒,尽管很多内容他没有看懂。
入夜,起风了。周静漪告诉安伯托,到夏天,天气会变得很快。他去关了窗子,然后陪她吃晚餐。
静漪问他,白天的游戏好玩吗。
安伯托点点头,他想了片刻,说:“静漪,你之前告诉我,我记忆中的你不是你,只是游戏文案写好的选项。”
静漪吃着饭,看他:“嗯。”
“但我感觉,也不是这样,”安伯托回忆道,“选项的字句并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玩游戏时内心的想法。我发觉,只要循着想靠近的目标去选,就总是能实现愿望。哪怕字句不是我想说的,含义是相同的。”
静漪问:“你想说什么?”
安伯托在餐桌昏黄的灯光中低头看她:“既然你的数据构成了我,而我出现在了这里,这已经是你选项的结果了。其他事情,你具体说了什么,有没有说,都并不重要。”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的眼尾微微垂下来,望着她,像在鼓励她。
周静漪当然想要忍耐了,因为一切表达,一切“追寻”,给她带来的只有烦恼、苦痛。想要停止,便会忍耐,这是常理吧。
可是,内在的苦痛与外在的并无不同,它只是将一把悬在头顶的刀,将别人口中的刀,提前吞进了肚子里,这时不时提醒她自己,没意义。可疼痛仍然是疼痛,它甚至来得更快了,更剧烈,更看不见。
安伯托紧紧抱住她了,他知道她喜欢拥抱,初次见面时他就发现了。
周静漪的手抱住他的肩膀,紧揪住他后背的衬衫,手指深深陷进去了,她像是恨他。
他问,静漪,如果你现在再进入我的故事,还会做以前相同的选择吗?
周静漪说,我不知道。
“我很久没有玩过游戏了,”她说,要睡觉了,她钻进毯子里,用手背遮掩住眼睛,挡天花板的光,“游戏,和现实世界是两回事。有时候你要投入进去,你相信它了,故事才会成立。如果不相信,这有什么意义呢?以前的我,肯定比现在更容易相信很多事情。”
安伯托坐在她身边,伸手挡在她眼前。他问:“比如什么事?”
“比如,那些梦想啊,伙伴啊,爱情,拯救世界,成为英雄什么的。 ”静漪说着,自己都笑了,她望着他。
“所以你明白吗,安伯托,我一直觉得我像在骗你,”静漪的声音很困惑,又有些哽咽,因为安伯托又低下头,他吻她的脸,在安慰她,他的脊背宽阔,挡住她头顶刺眼的光,周静漪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