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勾划破黑衣人的肩臂,他的匕首迅速贴着沉浮。
劲风擦过面中,仅差一点,少女的鼻梁就会被匕首割裂。
沉浮足尖点地,旋身间另一只脚将匕首踢出三尺高,随后不知去向。
黑衣人没了武器也不会想要与她周旋,于是便借着极好的轻功,想要溜之大吉。
沉浮手中飞刀离手,链身刀片携倒刺在空中如花绽开,束缚住逃窜了一小段路程黑影人的脖颈上,冰冷的刀片深深穿过皮肉,嵌入血肉,将动脉切断。
利索而又干脆,滴血未溅。
沉浮却是头痛,若是将飞刀从他脖颈取出,那一圈都会是瘆人的血洞,她还要帮他收尸……
“你……?”赫非晚撩开帏纱。
因为口部缺乏水分,声音沙哑,她并没有被命悬一线的惊险震悚,而是感到难以置信,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遇见沉浮。
帏纱后,赫非晚玉容狼狈,头发黏在皮肤上,鼻头通红,眼眶湿润,看样子楚楚可怜。
沉浮将她拉起,惊讶道:“是你?已是子时了,小姐为何会在街中?方才我要是没来,你可就命丧黄泉了。”
“多谢你。”赫非晚拂去面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
赫非晚神情不佳,她关心询问:“你是怎么了?”
“摔了一跤,不过已经没事了。”赫非晚哽咽道。
她要立刻回去,不然被赫夜发现端倪就不好解释了:“我先回家去了。”
赫非晚告了别,回了王府。
白烛疑声道:“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的确蹊跷,不过不是我该管的事。”
少女缓步走到黑衣人身前,她蹲下身,拎着飞刀连血带肉拔出,沉浮将飞刀净化后收好:“先找个地方埋了。”
白烛:“且慢,你看他肩颈处。”
沉浮撩开那松垮的衣襟,刺着一个夜字:“这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是替人效力的死侍,这个印记便是为了以表忠心所留。”白烛悠悠道。
“这样吗?随他吧,埋了再说。”沉浮拽着黑衣人的衣襟,往远处走。
沉浮“你说埋哪里合适?”
白烛:“他死有余辜,你何必将他安葬?”
“天亮的时候,你不怕他如此惨状骇到别人吗?”
……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尽头重重雾障。
此时若有旁人,看到少女拎着一具死状恐怖的尸体,自言自语着,肯定以为自己见鬼了。
赫非晚缩在锦被中,窗门紧闭,无一丝光照。
她将脏了的衣物以及帏帽藏在衣箱中。
今日的王府门口并没有侍卫看守,她殊不知赫夜将其调动走埋伏在“知子堂”附近,想要以例行公事方式将李韫润拿下。
没想到李韫润竟然一人前来,便提出了结盟共利,赫夜的戒备心也就渐渐放下,没有打算亮出兵符。
埋伏的距离与赫非晚来的路径刚好错开,这才叫她没被人发现。
她的思绪被拉回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
记忆里,那日是她的六岁生辰,兰溪为她亲手做的长寿面味道很是不错,她现在回想起来,那碗长寿面是什么味道她都快忘了,一如兰溪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她也快记不得了。
赫非晚喜爱山水图,赫夜就为他搜罗来了天下名人的山水图给她当作生辰礼,还命人制作了花海中的秋千。
温云君生辰,兰溪也为他做了长寿面,但他不接受兰溪的好意。
赫非晚怕浪费,会让母亲伤心,就偷偷吃掉告诉兰溪是温云君吃完的。
如此说来温云君就是她同父异母的血亲哥哥,可是温云君为何不姓赫呢?
吴国的女帝又为何要杀害自己的母亲!
赫非晚心底的恨意滋生,咬着唇暗泣。
*
翌日天明。
小厮刚沏了壶红茶摆在桌案上。
赫夜一口都没喝,不疾不徐地用茶水轻轻浇淋着蹲在茶盘一角的含着铜钱的金蟾。
“王爷,他死了。”小厮道。
“死了?”赫夜挑眉:“在哪发现的?”
“昨夜有的人看见一女子,拎着他的尸体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想必凶手就是她,且下手极其恶毒!”
赫夜放下茶壶,用锦帕擦拭金蟾身上的茶渍:“说来听听,怎么个恶毒法。”
“他脖子上一圈的血窟窿,静脉都被挑断了。”小厮说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后凉飕飕的。
“那还是当真恶毒……”赫夜唏嘘道,一个女子能如此心狠手辣,真是不简单。
赫非晚今日起的有些晚,她姗姗来迟端了茶,跪安道:“女儿给爹爹请安。”
她进来时便听见赫夜说的最后两个字眼,也不明白究竟说了什么。
赫夜接过,揭开茶盖,蹙眉打量着赫非晚,那白壁无瑕的脸蛋略显憔悴,双眼红肿。
他一个做父亲的登时说不出话来,这明显就是哭过。
他赫夜的女儿,千金之躯,泪如珍珠。此刻他连喝茶的兴致都没了,赫夜柔声道:“非晚,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为何这般模样。”
赫非晚垂眸不看他,未精心打扮的青丝随意披在肩头,更衬得让人怜爱。
她不知为何,无法正眼面对赫夜。看到他,她就会悲从中来,想起母亲兰溪,想到远在吴国杀死兰溪的女帝。
赫非晚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没有……我只是想念娘亲了。”
赫夜一愣,松了口气,转而又暗生哀伤。
*
温云君穿过游廊,衣摆左右拂动。
雪花压在琉璃瓦上,有时还会从房檐处掉落。
“哗啦”
一堆白雪陡然砸落至温云君发顶,有的落在他的肩颈,变成水珠一路在背脊处向下滑,凉意渗骨。
温云君却迟迟停在被雪堆砸到的屋檐下。
“啊——”
少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