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师当着她面就批改起来。
情况貌似没那么糟糕。其中英语卷子答得相当漂亮,阅读与完形填词几乎全对,作文虽无长难句却胜在表达清晰、用词精准;语文卷子上的答案不符合标准格式,但大意解读正确;数学颇有些糟糕。
舒舒艰难地等着两位审判官的判决。
“沈舒同学,我们认为你的水平可以就读我校高一6班,属于大文提高班。”
大文是什么?管他呢,有学上就行。舒舒乐不可支地跟着那位女老师□□件、领校服、买资料。准备事项完毕,一个上午也就过去了。
沈然打开屋门时,舒舒正在对着镜子比划校服。
“然然!我下午就要去上学喽。”舒舒的声音里透着止不住的兴奋。
沈然似是被她朴素的快乐感染,笑意直达眼底。他打趣问舒舒:“上学也这么开心?”
舒舒一边往嘴里刨卤肉饭,一边回答沈然的询问。沈然敛下眸子,算是安心了。
饭后,他把手机交给舒舒。舒舒几近流泪了,什么运气啊,碰见这么好的人,给吃给住还供上学,她要一辈子对沈然好!
下午课铃响前几分钟,舒舒走上高一6班的讲台。
没讲几句,舒舒就面红耳赤,慌张结尾,像被赶上架子的鸭子一般缩进空座位。
周围的同学大都没什么反应,各做各事。舒舒想起她昔日和朋友们读书的日子,他们一起去镇上学识渊博的先生家里上课,一起侃山侃地,那时的日子总显得漫长......
下午三节课分别是历数地,除了数学有些吃力,其他两门舒舒听课听得津津有味,上学真幸福啊。
放学后后,舒舒又被班主任向老师拉去填了几个表格,以至于走出教学楼时整个学校都空了。
大门那里还立着个人,舒舒定睛一看,是沈然!
沈然手上拿着一本竞赛小册子,边看边算,忽听见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舒舒一下蹿过来。
今天太阳不大,时有微风拂面。
他们并肩而行,回家的路被拉得很长。舒舒给沈然讲着在学校发生的事,又回想着她以前的生活,随心而说,毫无逻辑。
沈然一向讨厌话多聒噪的人,不分男女。此刻却觉得舒舒的碎碎念听起来有意思得很,他上十几年的学发生的事都没舒舒上了半天的有趣。
小学时,他一个人走上学放学的路,总能看见小孩对接送他们的父母喋喋不休,是羡慕过的吧,后来就被麻木所掩盖掉了。
这种被在乎的快乐,十几年后,他才感受到。
冰箱里还剩几个西红柿和鸡蛋,舒舒自告奋勇地要做面条,沈然给她打下手。
厨房不大,两个人几乎塞满。洗菜、打鸡蛋、下面,往日令人厌恶的油烟气息让沈然有了真实的过日子之感。过去一个月,这里只是他睡觉的地方,而不是家。舒舒呆了两天,房子里却有了家的感觉。
从母亲的出租房到福利院再到沈家,居无定所抑或居有定所,于他而言都与流浪无差。
家也许不是房子所在的地方,而是人所在的地方。
沈然想要一个家,他用舒舒看不懂的渴求眼神望着锅里的面,瞳色越发深。
然然都饿了!舒舒忙往碗里捞面,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她的然恩人!
两人解决完两盆面,都开始写题。舒舒写的是德明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多但写起来很费劲;沈然写的是自己找的题册,他学习进度比学校快得多。
等着沈然停下笔,舒舒迫不及待地拿着笔记本,轻轻戳了一下他手背。
沈然抬起头,接过本子看了两眼,再在草稿纸上运算了几步。
少年俊美的脸庞在白炽灯下显得越发深遂。他耐心地给舒舒讲着题目,步骤简洁利落,思路清晰流畅,舒舒一下恍然大悟。沈然拿过课本,圈出几个例题,让舒舒试着写写。
写字时笔发出的微小沙沙声和翻书时的响动让沈然的心达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他曾经历的所有孤独与寂寞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刻、这个人。
收拾好书包,匆匆洗漱完就到了该睡觉的点了。
舒舒卧在沙发里,回想着今天一天的经历。
她一直是很容易满足的人。这么快就能在这里安定下来远远超出她的期待。只是,沈然偶尔的一些眼神让舒舒不解。
自她意识觉醒后不久,就能在一面镜子上看见沈然的世界。
起初可以看见许多人,每个人都是一瞬而过,后来就只能看见沈然了。看见他被发病后的生母吼骂殴打,看见他在孤儿院被捉弄排挤,看见他被沈家认回后强制从崇明退学进德明。她还看见过幼年沈然哭红的脸和少有的开心的笑,最多的则是波澜不惊的冷漠。
舒舒从这些片段中拼凑出他的前十八年人生,明明自己还比他小一岁,却生出保护他的念头。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念头,她才能来到这个世界。
更让舒舒惊讶的是,沈然对她的到来无太大意外,他平静地接受,还妥善地替她安排一切生活。真的会有人相信一个只出现几天的陌生人吗?何况是一向严谨的沈然。
脑子里一团乱麻,舒舒点亮手机,想看看时间。
主页面显示微信收到消息。
点进去,一个陌生号发来两条。
“是舒舒吗?”
“我是沈然的爷爷,明天中午放学可以见个面吗?我会派人来校门口接你。望对沈然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