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野中首身异处,他只要闭眼就后怕,他耳边有辱骂有吼叫有□□,他坐在刑房正中接收着四面八方的各色惨叫,他只有听见这些,他的心才安定一些。他畏惧死亡,而这些人让他更加清晰地直面过,他怎能放过。
并且他更加清楚地知道他的手下还是不够,不够到没有人可以全天保护他,若是没有荣绮...荣绮,宴殃转动着扳指,停下了死杀的思绪。他这辈子欠她太多太多,,这条贱命对她一文不值。残缺的身体,平庸的容貌,卑微的身份,他知道在她面前他是一无所有的下人,他试问老天他该怎么还?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人的辱骂,那人口齿不清地重复那日的“宴贼偿命!”宴殃伸手,下人递上皮鞭,昏暗的牢房里只有血是最鲜艳的颜色,宴殃穿着官服,紫色加身,是第二抹刺眼。
他拿着皮鞭,一步一步靠近,刑审寺中狱塔明五层实九层,而此人正处在其塔之中,暗二层。宴殃站在他面前,即使他离此人就不到三步之距,可那人也无法伤害到他,因为他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嘴。这里潮湿阴冷,血腥味夹杂混合其他臭味,蛇鼠蝇虫都不愿光顾。铃铃铃,是层檐角铜铃的清脆和风的声音,那是他头顶明三层的声音。
“阿郎不愧是少寨主,年青人到底是依旧健壮。宴殃佩服得很。”眼前早已看不清容貌的是南疆少主龙月郎,他瘫在宴殃面前,听宴殃说完后,无力地朝他吐了一口口水。曲国与南疆纷纷扰扰数十年,二者之间大战没有但纷争频发,数月前龙月郎带着数百名寨民在商道上作乱,毁坏两国之间互不干扰的贸易道路,并杀害了数名边关战士,而后假意投降,被宴殃下属羁押来帝都,宴殃此番大意松懈,差点死在他手里。
他被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摆了一道。这滋味……自己会还回去的。宴殃见他这副模样,皮鞭不过打在棉花上,他没了兴致,眼里深渊势要吞噬龙月郎
“整个南疆会为你殉葬。”
此时风停了,风铃静了,龙月郎抬头,那炯炯有神的眸光是来自一个少年眼里,可它终将黯然。
眼下宴殃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他得换身衣服,万万不可这么去见她。他丢掉了皮鞭后转身犀利离开,之后只有火还在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