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也下战帖了。”其帖表有三,一是诬杀世子,二有损国颜,三天之降罪。
荣绮打开从后方递上的情报,条条有序,条条强词夺理。她叠起合上,放置一旁,觉得离谱:“笑话。”
她和阿罗坐在帐篷内,秋色浓郁,落叶铺满了大地,越靠近南疆,越觉得阴凉。空气中有自然的味道,是潮湿和树叶。
风沙沙地涌入营中,吹得荣绮清醒,“怎么这几日都不见宴大人身影?”她对着阿罗好奇问道,阿罗摇摇头,“属下也不知,这几日宴大人深居简出,都在自己帐篷里呆着,几乎见不到他。倒是那个小九,属下有见上过几回。”
南疆也不是什么等闲之主,如果他们搞偷袭,第一个目标非自己既宴殃。她思索着,之后起身离开了帐篷。
踩在枯叶上的脚步声脆脆的,火盆摆放在军营四处,篝火通亮。宴殃的帐篷和荣绮相距甚远,中间隔着很多帐篷。
荣绮检查着四周情况,士兵精气十足,夜间巡逻有条不紊,火把不间断地在眼前划过。荣绮靠近到宴殃帐篷时,却听见了里头轻微的咳嗽声。
“咳咳。”
荣绮分不清是谁生病了,再凑近一步,就听见了小九的担忧劝告。
“干爹,您这样下去会更严重的,让小九去请将军找军医吧。”荣绮皱眉,宴殃病了?她撩开门卷一褶。烛火下,宴殃握拳捂嘴,眼下疲惫写满了哀色。里衣松散看得出全身泛红,被子裹在胸前,他在打颤。
“不可!我这般糟粕身子会拖累了全军步伐,过几日便可到边界,将军要把心思放在更重要的事上。小九你断不可以因为我生小病去打扰将军。”宴殃的嗓子哑了,虚弱而且疲惫。
荣绮皱眉,她情急之下扯开门卷,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冲着宴殃就是说道“什么小病,在军营里只要有人生病一律上报,若宴大人得了什么传染病,那才是害了全军!”
她大步上前,只是她的闯入,吓坏了里头的两个人。她撇开了小九虚势地上前阻拦,她伸手摸了摸宴殃的额头和脖颈。微微发烫,鼻尖点点粉红,眼角有些红晕。
宴殃见她冲进来后,便裹紧了自己的身体,想着侧头不让她见到自己颓靡病气的老脸。哪曾想她一把捏过,霸道地转正了他的脸,她的手微微发凉,贴着自己滚烫的皮肤像是送来了甘霖的清爽。
“小九,去找军医!”荣绮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是的善良,若真出了麻烦,宴殃便是真的祸害。
小九应声急慌慌地便跑了出去,里头只剩他们两个。
她生气了,宴殃感受得到。
他惹她生气了,他在干什么?
他下意识地拉上被子,遮住自己的脸,因为害怕她看到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他不委屈,因为荣绮说得对。他竟然给她惹了麻烦。
“将军,奴....”
荣绮心里一股火堵在胸前,只听见闷闷地有人在说话。
她坐了下来,坐在宴殃床边,“放下。”
她直视着眼前的被子,强硬地要求宴殃露脸。宴殃放下了被子,露出了一双河水溢满的双眸。荣绮刚想说什么,便被宴殃的咳嗽声提前制止。他咳得克制,侧头用手帕捂紧,紧张又害怕地说道“将军,你快离我远些!”
荣绮抱手于胸前,嘲讽道“怎么,现在才知道怕了?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善事吗,宴大人?我若今天没来,你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荣绮越想越气,斥责越来越多。说到最后,荣绮反而笑出声,因为面前的阎王爷如同做错事等待刑罚的小鬼头,奄奄地躲在角落里。
荣绮巡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茶壶上,她用手贴着壁探温。拿起茶壶便出了门,宴殃见她离去气冲冲的模样,绝望地仰头,苦笑地让眼泪从眼角流出。
“将!”小九拉开门帘不见荣绮,他大声禀报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见宴殃一人颓废丧气的模样心疼不已。跑到宴殃身边,小声说道“干爹,军医来了。”
宴殃一听,不顾自己的虚弱,立即坐起,“快让他进来!”他在床上坐好,看到军医来便听话地全盘说出自己的病情。
“桃桃,今儿是你值守啊。”荣绮装满热水回来,她眼睛一亮,开心地在打招呼。
女军医也十分开朗,“回将军,是的。”
她把脉后,便起身汇报着“将军,宴大人只是水土不服引起的内热,南方湿气加之宴大人本就虚弱才导致发热咳嗽,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可。属下这就下去备药。”
荣绮听完,看了一眼宴殃,才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吧。”说着,桃桃就离开了。小九和桃桃一同离去,篷内又只剩他二人。
宴殃不敢面对她,荣绮将茶壶放下,倒了一杯热水在他身边,好像如释重负了一般呼了一口气,“好了,我放心了。宴大人多保重身体,若有下次知情不报。”
她盯着宴殃厉声警告,“我就把宴大人丢出军营,自生自灭。”
荣绮单手把茶杯端在宴殃面前,宴殃点了点头,接过回答道“奴不会了。”他小口抿着热水,没有他想象的烫,甚至是很恰到好处的温暖。他一下子,又啜泣了起来。荣绮只当他鼻塞不通。
“行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荣绮庆幸自己来了一遭,不然尊贵的使臣在自己军队里生病却无人问津,她都不知道回去会被弹劾成什么怪物。
说着,刚抬起脚步,只听见篷顶,门外暴雨倾泻。如珠重垂而下,如瀑布涌下,荣绮撩开门卷,眼前水帘如布遮住视线。雨水大得寸步难行,她见土地被雨水砸出一个个小小水坑,水花溅到自己鞋面上,她退了一步。
“不巧,恐怕,我要在宴大人这借坐一会儿了。”
她转头看着宴殃,询问的句式但是肯定的语气。宴殃却惶恐了,他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担心地看着荣绮,急切地说道“将军,这般奴若是传了病气给您,那是罪该万死!”
荣绮抬手制止,便指了门外,疑惑地问道“所以,你要我冒雨回去?”想来也是,这般会打扰了人家休息。荣绮也不想多待,她又看了一眼那瓢泼大雨,为难地挠了挠头。
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