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抚上盛衿雾的手背轻轻拍了拍,语气和蔼亲切:“挖人墙角非君子之为,但我还是想替我们家小奕说几句话,别看他害羞,其实他是个技术宅,IF科技知道吧?”
“他爸是董事,我们家的条件其实也不错,如果你身边有像你这样的好姑娘,也可以介绍介绍。”
竟和她家的宠物一个小名,就是不知道他这个奕是哪个奕,盛衿雾越看越发觉得这世界真是巧,这祖孙俩也越看越顺眼。
况且这小奕长得眉清目秀,而且又为人善良,她一口应承:“好啊,奶奶,没问题!”
“好,那我们走了。”
老人拍了拍小伙的肩,两人便走了。
“谢谢奶奶和小奕呐!”
小伙微笑回头:“不用谢,姑娘,举手之劳。”
一老一少走远,季褚望的视线落到少女的粉颊上:“盛衿雾。”
“嗯?”少女收回视线,望着说话人。
“你怎么不说男朋友还在读书?”
“……”
季褚望唇边噙了丝戏谑:“不想让他抱金砖了?”
“关你什么事?”盛衿雾没好气地瞪着他。
“这话我倒是想问你。”
是啊,季褚望流浪街头,她去追干嘛。
压下心里突至的不适情绪,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是我多管闲事。”
“我衣服被偷了。”
男人委怜的话音入耳,走出几米的少女抿紧嘴,转身疾步返回到他面前,饶是见他生得好看,忍了几天的好脾气也绷不住爆发了。
“季褚望,你都多大的人了!我昨天给你的钱呢?为什么不去住酒店?在我小区外面睡了一晚?你一天天的是想干嘛?!再奇奇怪怪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告你骚扰!”
似乎被这顿不喘气的批评惊到,季褚望的目光闪了闪。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少女薄红飞上脸颊,不自然地咳嗽两声,想找补:“咳咳,那个……”
“嗯,现在有点凶。”
“……”
她一时语塞,被异性评价“凶”,这显然不是一个赞美之词,除了学跆拳道那会儿有手下败将这样说过她后,长大这几年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词。
“那你告吧,算是给我找了个去处。”
“你!”
面对少女的怒指,男人微敛起眼,眼底的水光已跟着停止流动。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可怜无助,全世界都抛弃了他的表情,和她家那只去天国的楚义一模一样。
他别是那只蠢哈转世来捉弄她的吧?
虽然年龄不对,但盛衿雾的心里禁不住涌起怜惜之情,十六年寒窗修炼成的理智逻辑在敲锣打鼓,提醒她该远离这个怪男人,但她就是站在原地,迈不开脚。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由季褚望打破的沉默:“不气了?我请你吃早饭。”
“气饱了!”
看着她鼓起的红润脸蛋,他散了笑,凝结出一丝讥讽:“IF董事的儿子喜欢你,不高兴?何必和我这样的流浪汉生闷气。”
盛衿雾斜瞥着他,不为所动地说:“喜欢什么呀?才见第一次就喜欢。”
他顿了顿,眸色难得的认真:“不信一见钟情?”
“那是激素分泌异常。”
浅阖起凤眼,他把皱巴巴的创口贴放进裤子口袋里,声音浅淡,如夜雾流泄:“即使是多巴胺作祟,它也很好。”
听到这句话,少女嗤笑,蛾月眉也随之抖上不屑:“多巴胺边际效应递减后,一见钟情就是笑话。”
“那在盛小姐看来,是喜欢日久生情?”
男人的嗓声飘至耳里,明显冷了几分,对于话里突然冒出的客气称呼,盛衿雾挤出个敷衍的笑:“季先生,恕我难以与您这个刚认识三天的人分享感情观。”
“以皮囊看人着实眼皮浅,还是盛小姐高人一筹,季某受教了。”
面对此人这浅略的讽刺,她忍不住回逞嘴皮子:“季先生误会了,我言下之意是不仅要看皮囊定情,还要久处不厌,譬如经济就是谈恋爱的基本保障。”
被人拿捏了痛处的男人倒也不恼,反问:“那依盛小姐之言,穆弟是久处的问题了?下次如若遇见他,我会婉转告知盛小姐的难言之隐。”
见她不说话,他又道,“刚才那位老人故意留了信息给你,那小奕根正苗红,长得也不错,虽然人腼腆了点,但力气不小,我手腕都差点脱臼了,就凭这殷实身家,盛小姐不如换个目标?”
说着,男人转了转发红的手腕。
盛衿雾气极反笑:“活该,谁叫你跑!不跑不就没事儿吗?”
见她恨恨看着他的腕骨,季褚望泯了眉梢的冷:“你会骂我。”
跑了一趟下来,她已全身发热,稍稍拨开紧箍着脖颈的围巾,才道:“我可看不出你怕我骂你。”
“怕的,毕竟昨天拿了你的钱。”
说到钱,盛衿雾的目光再次投到他手里捏着的表。
“对了,你这表是在哪儿买的?这个好像是全球限量款吧。”
她对于名表的研究不多,只是叶子家恰好收藏了这一块,她记得叶子说过这块表全球只有三块,还有两块在国外,显然,季褚望这块很有可能不是真的。
不急不缓戴上表,他食指指尖敲了敲表盘,嗓音似地上凝结的雪块,闷闷的,带着几分不知然的沉重:“假的,被骗了。”
“啊?”
难道他就是这样被骗得流落街头了?
细致端详他几秒,见他面上完全没有被戳穿戴假表的尴尬,倒是应了几分家道中落的落魄,盛衿雾心底升起感叹:果然宇宙的尽头还是编制。
“咳……咳咳。”
眼前人的几声扯着肺的真切咳嗽传来,她秀眉一蹙,把袖子里的暖手宝塞给他,简短丢下三个字:“跟我走。”
褐瞳外的一圈蓝升了温,季褚望戳了戳手里暖呼呼的粉色小猪团,跟上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