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窗外的白雪又垫了一寸深。
在盛衿雾的调教下,季褚望一人喝了半罐梨花酒。
见他面颊生了少许酡红,她心口的小兔子想咬个什么东西的欲望,疯长成藤蔓。
她倏而想起一事,凑近他问:“季褚望,你还没告诉我,秦祎到底还问什么了?”
因着梨花酒的后劲,男人往日疏离的浅褐瞳子渐生起一层不明晰的雾气,连带着投对她的目光也带着薄浅的迟钝。
他的声音也存留着懵懂:“谁?”
“你刚才说你表哥扮鬼,秦祎还追着问了他什么?”
“表哥跑,秦祎追,本来只是戴了个假发,穿了身白长衣,一点也不像鬼,但被秦祎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假发不小心掉了,他怕被秦祎发现是他,连忙回去捡起戴上,但那假发已经乱得不成型。”
“我当时躲在一旁,越看越觉得他那身狼狈样才像个鬼。”
眼前这人显然文不对题,但知道他是真醉了,盛衿雾也耐心听着,见他提到八哥时,凤目漾动着温软,她也跟着放弯了唇角。
她不催,她就想听他就这样一字一字地讲下去,最好是到第一千零一夜,她再让他留下来,又继续讲完第二个一千零一夜、第三个一千零一夜……
乃至永久。
撑着脸的少女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一哆嗦,她晃了晃脑袋,想驱赶被果酒侵蚀的妄想。
于是,她催促,想打破这份静谧的旖旎:“然后呢?”
“然后……表哥气得扔掉了假发,累得坐在地上,眼看秦祎追到了他脚边,他一声怒吼。”
季褚望顿了顿,渐渐阖上乏困的眼,声音也弱了下来,近似梦喃:“你对我穷追不舍,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盛衿雾听得正起劲,生怕眼前这个讲故事的人睡着,推了推他的肩,软语带了急色:“你可别睡,秦祎到底喜不喜欢你表哥?”
被她这么一推,男人缓慢掀开眼皮,一对褐瞳被酒精曛得铮亮,却又醉意浓郁,如月生晕,漂亮得勾人遐思。
少女盯着,咽了口唾沫,却忍不住又凑近了些,含着玫瑰的热息轻吐:“说了再睡,好不好?快告诉我秦祎怎么吼回去的?”
男人侧头,与她的热息做了交换,果酒的香甜缤纷,悉数进了他微张的唇里。
“我喜欢你很久了,从第一次见面起。”
月光斜陈了一地,帘动影随。
厅内一时落针可闻。
都说兔子急了真的会咬人,但兔子喜了也是会咬人的。
比如盛衿雾就是。
当她听到秦祎是喜欢季褚望表哥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哪怕流水再有意,哪怕那烦人的木牌上是刻的秦字也无用了。
因为落花已有主。
所以,她心头的小白兔发了狂冲破笼子,一口衔住了那颗诱人的唇珠,还逞着小小的恶意吮了几下。
吮着吮着,她只想收回上午的话。
她盛衿雾,作为一名即将离开象牙塔的少女,从此也是个有秘密的人了。
绯红着脸撤离,少女的两只胳膊却不舍离开,仍是揽着季褚望的脖颈。
见那对凤目里的醉意似乎比之前更浓,她害羞地解释:“既然我们打开了接吻的技能,那么接吻这项技能如果长久不加技能点是会退化的,所以你得感谢我。”
季褚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右手抚上她的后脑勺,摩挲着,微微使劲,压得少女的唇俯近。
他闭上眼,身子前倾,亲上了那动人的粉珠玉泽。
唇吻只维持了两秒,他的凉唇向下,复又把她的侧颈当作了耳朵。
他问:“小先生,想听结局吗?”
少女一怔,整个人像煮熟的虾仁,覆了层粉纱,她轻轻喘着气:“还有?”
他继续讲:“听了秦祎的告白,表哥笑得开始捶地,也就是从那晚开始,秦祎发誓再也不喜欢他了。”
杏眼蓦地一瞪圆,盛衿雾暗暗稳下心神。
不行!
她必须找到那木牌,刻不容缓!
搜了他的口袋,又跑进卧室抖了抖被子,全然不见那黑色的小身影,盛衿雾后知后觉,走出去,盖好满桌的酒罐,心隐隐作疼:“肯定是故意藏起来了,这可是我多年的珍藏品,便宜你了。”
“呐……季褚望你说说,”她拍了拍趴在桌上睡着的男人,“你是不是该付点酒钱呐?”
他不轻不重哼唧了一声。
杏眼滴溜转了圈,盛衿雾蹲下身,面含捉弄的笑意:“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然而正当她拿着手机,东凑西凑给季褚望找角度时,他说话了。
“宋……”
她凑过耳朵,问:“你说什么?想喝水吗?”
“宋……”
!!!
是她大意了,这世界软妹当道。
也是她疏忽了,原来他也好软妹这一口。
她的乖乖阮神,当然招人喜欢。
这样想想,总比落到那个秦什么祎手里强。
“季褚望,你可得好好对我家阮神。”
盛衿雾一脸感伤,掐了下他的脸颊,触感还挺好,她忍不住又捏了捏,语气里的感怀冲淡,添了些傲娇。
“算了,占了你那么多便宜,我就暂且原谅你不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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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盛衿雾醒来,窗外已是天光大亮,浓雾如烟蜷卷着身子罩到大地。
地上浑白厚积,显然雪下了一整夜。
盛衿雾顶着两个熊猫眼走出卧室。
餐桌上备了一碗白粥。
腾腾热气,缥缈直上,如昨夜的真相,不堪回头。
她盯着,迟迟没有动勺。
“头疼?”
季褚望端着热牛奶走过来。
盛衿雾接过牛奶,语气淡淡:“还好。”
“先喝点粥,再喝牛奶。”
她低垂着眼喝粥,不再看他。
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