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院长,我要回美国了。”
肖辰山听罢,抬起头,看向江砚。
“为什么突然要回去?是国内医疗硬件设备不够好,还是发展空间不够多?”
“都不是,是一些私人原因。”
江砚回答,眼睛却不敢直视已经年迈的院长,而是看着地下。
“那白竹也会和你一起出国吗?”
肖辰山的眉头皱了皱,语气却还是很平。
“不会。”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你的私事我不会过问,但你们两地分居对感情还是会有一定影响的,真的要走?”
江砚点点头,目光却飘忽起来,她抬起头,不知在看向何方。
“什么时间离开?”
肖辰山喝了一口茶,站起身,双手背到了身后,几个字说的十分缓慢。
“四天后,下午3点的飞机。”
“好吧。”
他叹了一口气,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但江医生,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请你帮个忙......”
冬阳温煦,肖辰山把最后一份医院年终报告完成,关上了电脑,走到窗户边,看着住院部的院子,面色凝重。
“六年了啊......”
他叹息着。
他四十七岁当上副院长,五十二岁当上院长。现到如今,在院长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整整六年。从医三十多年,见了无数的患者和医生,更有形形色色的人。
国内的医疗技术持续发展,但并不是很景气,大量人才外流,许多医学生出国留学深造,学成后回归祖国的却不多,大部分都选择留在国外,虽说医学无国界,但有时还是会受到技术封锁。
肖辰山端起茶杯,看着里面晃动的茶叶,起起伏伏,如惨淡的人生没有办法完全沉下去,也没有办法完全浮出水面。
江砚和白竹都是医学界的精英,可同时也是两匹烈马,一个自由冷淡惯了,一个桀聲潇洒惯了。幸好,一物降一物,自然界也是物竞天择,强者为尊。能管得住白竹的,只有江砚。江砚一走,急诊ICU估计又得改天换地。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然后,门被猛得推开。“肖院长,为什么要让江砚去做艾滋病患者的胃部腺瘤切除术?”
白竹冲进来,声音急切,又带了隐隐的愤。
“艾滋病毒会通过血液传播,术中万一出什么意外,就是拿她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肖辰山放下茶杯,却没有生气:
“这场手术对医生的操作细节和应变能力有极高要求,江砚是最佳人选。”
“但是……”
肖辰山打断了白竹的话: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让她做也是为了让风险降到最低。”
“那让我来做。”
白竹的声音坚定不移,他又重复了一遍,“让我来做!”
肖辰山并没有表态,只是摆了摆手,说道:
“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自有我的安排,你先回去工作吧……”
白竹站着没有动,接着说道:
“肖院长,她应该已经和你说了要出国的事了,但我希望你可以先不要和同事们说,之后我来解释。”
肖辰山点点头,表示默许了。
“白医生。”
快下班的时候,江砚叫住了白竹,
“为什么要参加那场手术?”
“哪场?
白竹愣了一下,开始一本正经的装傻。
“不要在我这儿装迷糊了,两个主治医生上这么一场手术是医疗资源的浪费,这种手术还不至于困难到要两个人上。
“这种手术你做过吗?你有这种经验吗?”
“让我来!”
白竹的话听起来一如既往的霸道蛮横,江砚的心却如同被揪住了一样。
因为熟悉至极,她才能听出,他的话语中是担心。有的时候她倒宁愿自己不要那么深入的了解他,现在,知道了太多,反而不好。
“那你不也是?白医生,不要把自己的主观情感带到工作上,我会服从上级安排的。”
她说完后,转身离开。
白竹看着江砚的背影,嘴角却浮现出一抹笑意,如一条红色的鲤鱼慢慢浮出水面,悠闲而愉悦。
“这就是同意了......”
但时光永远不是个好东西,它总是偷偷的偷走了人的很多东西。
人总是会在不知不觉的长大,不知不觉的变化,变得随波逐流,变得孤僻冷淡,变得口是心非。
“江砚!”
他叫住了她。
已经走远了的江砚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声线没有任何起伏,传到白竹的耳朵里,却已经小到几乎听不见了:
“还有事吗?白医生。
“我……没事,再见。”
欲说还休。
有些话藏在心里就足够了。
艾滋病患者的手术进行前,手术室已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提前三天就安排了一个特殊的手术室,全面杀菌,所有手术用具清洁。手术过程中,手术室门口会放一个小牌子,避免那些特殊防护没到位的医生误入,术后还要空五天后续处理,防止艾滋病毒传播。
术前半小时,手术准备室------
特制的防护服,护目镜,口罩,橡胶手套,一整套穿戴下来本就麻烦,更别提这次的防护服和手套都要戴两层,更是烦琐了许麻醉医生穿戴好,先进了手术室,不一会,辅助医生也进去了。
通往手术室的门慢慢关上,这个房间里就只余下了江砚和白竹。白竹早已穿好了防护服,口罩,护目镜也全戴了,唯独剩下两副橡胶手套还孤零零躺在盒子里。他就这么站在房间一角,看着房间另一角的江砚对着镜子一点一点把碎发塞进帽子里。
看了一会儿,他抬步走过去:
“我帮你吧。”
不等江砚回答,白竹已站到江砚身后,小心地担住她柔软的发丝。
江砚浑身一僵,手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