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老字号福瑞客栈的店小二正站在客栈门口招揽生意,寒风刮的脸刺疼,冻的直哆嗦,只能用力裹紧衣服,跺着脚抵抗着刺骨的寒意。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之声,隐隐还能听见清亮的呼喝之音。
抬头远望只见红衣少年仗剑策马,急行而来,雪泥四溅,好生威风。不多时已至客栈门口,少年用力一扯缰绳,白马嘶鸣,昂首扬蹄,停在小二面前。
少年居高临下地坐在马上,低头看向小二,朗声问道:店里可还有空房?
小二这才回神打量起这位贵客的穿着面相,一身红衣虽不是上好料子,但是右手握着的银剑绝对是把宝剑,再看这气宇轩昂,意气风发的模样,估计是哪家江湖门派的公子出门历练江湖的吧!
连忙迎上小脸,讨喜地露出八颗大牙介绍道:“客官,还有两间上好的客房,环境优雅舒适,非常适合您这样有品位的贵客。而且满京城啊,只有我们家一楼供有免费的炭火,在这大冬天吃饭聊天在舒适不过啦!”
少年点点头,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往店里走,小二有眼力见儿的赶紧打开门,少年却突然回头好像想起来什么事儿,有些尴尬的摸了下鼻子,冲着小二笑笑“还得麻烦你们照顾好我的马,他脾气有点坏!”
“没问题,客官你就放心吧。”
这几日着急赶路,几乎没正经吃过东西,准备坐在一楼寻思点些吃食,打打牙祭,少年喊道“小二上两道特色菜,再来壶好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
“诶,你们听没听说,方尚书家的千金认了李天罡做师父”
少年听见旁边提起方家,就转身好奇问了一句“为什么?”
旁边二人对视一眼,这俊小子还挺自来熟,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为什么,当然是人家仙师算出来千金根骨清奇,还有师徒缘分呗”。但看他口音不是本地,还是好奇多问了一嘴,“小子,听你的口音不是京城人士,这大冬天的来这里做什么?”
“看望师兄,就是方家刚认的亲人单孤刀”少年也没什么避讳,回答得相当坦率。
“啊,那你就是李相夷?果真英雄自古出少年啊,失敬失敬!”二人一改对待晚辈的态度,后悔刚刚说话没有分寸。
众人一听李相夷名字,马上站起身围着他,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黑风寨勾结官府作恶多端,寨主净他娘的还是个武功高手,你小子一剑斩他项上人头,扔衙门里头,越想越他奶奶的爽快哈哈哈”
"嘿嘿,听说江湖第一美人乔婉娩看上你了,小子艳福不浅嘛”
“这就是少师剑吧,不愧是千年玄铁造的啊,就是不一样”
“李相夷,你和洛阳派掌门谁厉害啊?你再帮我看看我这剑法行不行?”
李相夷听得头昏脑胀,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突然"啪"一声把剑按在桌子上,看见众人逐渐安静下来,无奈地拱了拱手,朗声忽悠众人道:“各位大侠,行侠仗义,这可是咱们武林中人的本分,在下所做之事实在是不值一提!感谢各位看得起我李相夷,不妨我们彼此做个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一起行走江湖,匡扶正义,共守江湖太平!”
众人对视一眼,浑身热血沸腾,久违的少年意气直冲脑门儿!他们多少年前初入江湖也都志存高远,但努力多年依旧武功低微,他奶奶的依旧是江湖中不入流的平平无奇之辈!而如今有李相夷这样的绝世高手看得起他们,竟然愿意和他们做朋友,愿意和他们一起干一番大事业,自己坚持的正义也不再是个笑话,说不定将来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好!”“一起干了!”“匡扶正义,共守江湖太平”
店小二把做好菜端出来,腿一软差点没跪地上。看着一堆彪形大汉众星捧月状,把身形单薄高挑的红衣少年围得密不透风,满脸涨红,青筋直露地大声喊着什么口号,整一个大型□□现场!不行,得去大理寺报案!腿还没迈出门,就被一个大汉拽过来,眼瞪如铜铃大声喝道“你小子不想匡扶正义吗,啊?”
小二欲哭无泪“匡扶匡扶!”你先把手松开,我匡扶还不行吗!
李相夷怕被那帮好汉们围着问东问西,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赶紧骑马直奔方府,门口家丁却告诉他他人不在,现在在后山教小少爷习武,大概一个时辰后回来,只能拱手道谢,策马扬鞭,着急往后山赶去,自己的突然到来估计师兄会感觉很惊喜吧?
牵着马在山中走了一会,离很远就看见师兄教坐在轮椅上的小孩用剑,小孩手却承受不住剑的重量,不小心掉在草丛里。“方多病,教了你多少遍了,怎么还是拿不住,接着练!”
诧异地看着一向温和稳重的师兄严厉斥责着瘫坐在轮椅上小小的孩子,他不是写信和自己说,外甥天生体弱多病吗,师兄怎么还要求他用那把重剑?
李相夷走到方多病旁边,递给他在自己自己雕刻的桃木剑,就当作第一次见这孩子的见面礼吧,“你以后用这把木剑吧,那把剑不适合你。”
方多病被汗水和泪水弄得湿漉漉的团子脸露出来,他本是从不多解释的性格,这时不知怎的,竟多说了几句“如果你练好百招基础剑式,就来找我做你师父吧,作为一个剑客,只有拿稳手中的剑,才能平天下之事,知道吗?”
看着扬头还呆呆盯着自己的团子,轻轻刮了下小花猫的鼻子,挑眉轻笑道:“还不赶紧练,不然怎么让你舅舅刮目相看?”
那小子忽然反应过来,笨手笨脚的认真地挥起手中的小木剑一招一式地练着,心中难得一片柔软,不禁突然想起已经仙逝多年的师父,“想当年自己和师兄一起练剑的时候,想必师父也是这种心情吧!”不等被伤感浸没,李相夷不敢再看,转身下山离去。
山中清晨,云雾缭绕,树影憧憧,山风夹杂着清晨的水汽和清冽的松香扑面而来,红衣剑客恣意洒脱却难掩淡远寂寞的背影,在小小的方多病心中深深刻下李相夷的烙印,一世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