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宝脾气倔人又呆 ,性子上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自知身体弱资质平庸,爹娘想他读书,当官儿也不愿他习武,而舅舅虽愿意教自己练武,却总是对他失望,甚至有次失望至极地说,你就是个废物。慢慢地,府中其他姨姨们也会在背后偷偷叫他小废物。
到了晚上,自己会缩在被窝里偷偷哭好久,不想让笑话他的人看到。
可是素昧平生的红衣哥哥竟是第一个看见自己没有资质,却对他抱有很大期望的好人,他不想一辈子被人骂小废物,更不想让红衣哥哥失望。
方小宝决心把他当做此生唯一的师父,暗暗立誓以后也要像哥哥那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握住手中这把剑,平尽天下不平之事。
自此之后,不论严寒酷暑,还是风雪雷电,再不需红缨唤他起床,天还没亮就一骨碌从被窝儿爬起来,草草梳洗一番后,拿起小木剑就跑到院子里练习。
察觉到少爷的变化,红缨私下和绿腰嘀咕,小少爷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他舅舅又说了什么吧?
但这总归是件好事,因为众人渐渐发现,方小宝身子骨神奇的日见好转,一年后上山已可步行,不需轮椅代步,小木剑也比划得得像模像样、虎虎生风。
四季轮转,又是一年腊月初十,今日正是小妹周岁生辰宴。
方府大宴宾客,各路亲朋好友欢聚一堂。
贴身侍女墨凝伺候方夫人晨起梳妆,小宝结束今天练剑的任务,就跑进屋与绿腰红缨给小妹换置新衣。这新衣乃是方夫人费尽心思一针一线亲手缝制,衣料选取柔软轻便的云锦,方便幼儿行走;挑选寓意吉祥的纹样,金银线绣;袖口和衣摆处也有巧思,分别用金丝坠上一圈御赐的南海珍珠,走起路来,左右摇摆,尽添几分灵动俏皮之感。
穿好新衣和虎头鞋,方大人早已上朝回来在门外等着,准备和方夫人一起祭拜先祖。
香烟袅袅,红绸红毯,门庭若市。
宾客亲朋纷纷祝福方氏千金身体康健,岁岁无忧。
方夫人美目湿润,方大人也不禁感慨:世人多事,愿于百忙之中驱车驾马赴远路,或许各怀心思,但虚情假意之中也隐含真情啊。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百感交集,转身向前对众人深深行礼表达感谢:女儿能有先祖和众人祝福,未来的路定会走的宽阔坦荡。
日头初升,也到了重头戏抓周环节,方大人把小妹抱到八仙桌上,在小妹面前呈扇形铺开琳琅物品,有文房四宝、算盘、方大人的官印,就连方小宝的小木剑都缠上小棉布放在上面。
众人屏气凝神盯着打扮的像小仙童似的方小妹,挤满人的屋子只有呼吸声此起披伏。
方小妹懵懵的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大家伙心里焦急,但此时他人是万万不能出言提醒的。
小妹终于动了,众人身子前倾、眼含期待。
结果下巴都掉了一地。
方尚书和夫人也都哭笑不得,原来小妹身子一歪躺在桌子上似是要睡觉了。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估计早上起的太早,孩子困地睡着了,可这抓周礼怎么办?
众人不知如何是好,最终方尚书决定把小妹叫醒。
没等方大人走到桌前,小妹感觉自己睡得不舒服,小手从脑袋下面一抓!
众人定睛一看,乐了,正是那缠着红布条的小木剑!
上前纷纷像夫妇二人道喜:千金肖似夫人,天机堂后继有人啦!
方夫人听得眉眼弯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场面,方尚书面色却些许青黑。
晚上宴席结束,宾客散尽,夫妇二人回房休息。
夫人何晓慧纳闷地问夫君:谁惹你了?一天脸色这么难看?
方大人低眉耷眼、苦艾艾地同夫人卖惨:“你儿子非要学武,我这当爹的和他斗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拗过这倔小子。盼星星盼月亮,现在我们的宝贝女儿出生了,竟然还要学武!苍天无眼啊,没一个儿女继承我这一身才华啊!”
方夫人脚下一滑,扶额道:夫君,其实方小宝偶尔脱线犯二的毛病还是继承了你的。
此后,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淡过去。
四年转瞬即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有些事情没有变。
比如方尚书依旧权倾朝野,方夫人还是美貌依旧,夫妇情比金坚。方多病每日雷打不动早起练剑,作息规律。
也有些事情变了。
比如,李相夷和师兄一起成立四顾门,不为追求权势利益,只为这世间存有一处不偏不倚之地。
英雄美人、侠骨柔肠、名剑风流…在他的身上,人们对江湖所有美好的想象都能在他身上变为现实,他本身就是传奇。
众人仰望着冉冉初生的太阳驱散江湖各处角落隐藏的阴影,越来越多能人志士被光芒吸引而来。
有他在江湖就在,没有他也不再有江湖。
江湖人都说:是江湖造就了李相夷,更是李相夷造就了他们所有人心中的江湖。
再比如方小妹终于有了名字,爹娘给她挑了一个平凡吉祥的名字,方常乐。
自己已经五岁了,前些日子师父飞鸽传书,今日要接她上山学艺,要求她做好离家的准备。虽然不舍家中亲人,但五年时间已到,双眼的封印已经松动,经常会看见不真切的黑影,虽无性命之忧,但多少已经影响到正常生活。
小妹收拾好的鼓鼓囊囊的行囊里面,有母亲做好的不同尺寸的衣物,以及父亲准备的厚厚一叠银票,甚至还带走了哥哥送给自己的小木剑,还有绿腰他们给自己绣的好多小手绢儿。
含泪告别送出府的众人,李天罡带着小妹御剑腾空前往茅山。
小妹被师父护着,稳稳地站在前方,放眼望去,熠熠金轮下,彩云飘飞,丝丝缕缕从自己的手指间穿行而过,远方似有鹰唳高亢悠远,脚下山川湖泊,烟雾朦胧,寂静寥落,心中一股豪情几欲破口而出,这天地原来这般广阔,而非方府那方寸之地,认她随心畅游,逍遥自在。
途中,李天罡笑眯眯从袖口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