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脱下孤独琼野身上的粗布衣衫。退下来的衫子内侧,满是深红的血迹。
他瘦骨嶙峋白皙的身子上,露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暗紫色血印,相互交叠。
有的已经结了血痂,有的边沿裂开的地方还渗出了脓液。
混着血肉烂作一团。
我看的触目惊心,连忙帮他收起衣衫。
结果从里掉出来一个圆滚滚的荷包,上面沾满了已经被体温烘干的血渍。
这个荷包,是我之前亲手为他绣的,用来驱蚊用的,原本翠绿色的荷包,现在变成了一个血包。
我用手擦拭掉脸上的泪,
“这个......你一直都戴着吗?”
“嗯......一直都......戴在身上。”
孤独琼野看了看我手中的荷包,声音低沉的说着。
我见他脸颊通红,还皱着眉头,便上手去摸他的额头。
“这么烫,你发烧了!给你说你身上有伤,不能喝酒,偏不听。”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里却十分担心他,我去院子里打了口井水,为他敷上冰纱布,说
“我不会医术,琼野你坚持住,我去京城给你找大夫过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等我!”
他忽然拉住我的手,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舍。
“放心,我马上回来,很快!”
我把他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盖好。
然后转身匆忙跑出了门。
外面的天黑黢黢的,身后山里面,传来呼啸的风声,夹杂着野兽时不时的嘶鸣,让我不由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要是以往我可能会退缩,但是想到孤独琼野,一下子变的勇敢起来。
黑暗中,有树枝划破了我的手掌,但我竟没感觉到痛,只是朝着不远处亮起的光影,争分夺秒飞奔过去。
来到京中大街上,家家户户关着门,大街上连个人影也没有,突然天空下起了雨,我迎着风,踩着雨。
接连敲了几家医馆都没有人愿意开门。
时而从屋子里飘过来几道刺耳的谩骂声,回荡在漆黑冰冷的街道上。“现在都已经丑时了,你不休息老子还要休息呢,赶紧给我滚!”
无人愿意给予帮助,也绝不放弃,我脑中闪现出孤独琼野浑身血淋淋的伤疤,紧锁眉头的脸。
我继续在街上寻找医馆,
“大夫!求求您开开门啊!救救我的家人吧!他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求求您,救救他!行行好!”
我几乎撕心裂肺的哭吼着,终于有一扇门缓缓的打开了,走出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她头发披散着,只着一身白色布衣。
我看见她,当机磕头跪拜,真是见了活菩萨了,“求求您,救救我的家人吧!他身上有伤口,现在疼痛难忍,快要昏过去了!”我脑袋撞地,咣咣作响,也不管自己疼不疼。
“孩子,快起来!快起来!我随你一起去!”那中年女子温和的说着。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我声音颤抖的感谢道。
只见她匆匆收拾了一番,提着药箱子,驾着马车准备前往茅舍。
这个世界上,纵然会有很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但依然会有人,心怀慈悲一片热诚,愿意救助那些活在深渊里的人,哪怕只是伸出手掌,轻轻拉他们一把。
“琼野,我找来大夫了!琼野!”我弯下腰,用手扶着他的脸颊。
“有,思,……水”孤独琼野虚弱的说着。
“哦。”我端过来一碗水,将他的头微微抬起,喂给他喝。
“大夫您快看看,该怎么办,他本来身上就有伤,然后又喝了点酒,身上就开始疼起来了。”
我扭过头看着大夫说。
“好,你别着急,我看看。”大夫上前一步,仔细观察了一番。
“你马上去准备热水,他的伤口时间有些长,有的地方已经腐烂了,需要将伤口里面的脓排出来,不然还会腐蚀其它地方。”
我站起身,走了半截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孤独琼野,大夫正拿着剪刀,一寸寸剪掉他溃烂生脓的皮肉,孤独琼野额上冒着青筋,脸涨得通红,浑身是汗。
我有些不忍,快速扭过头去,差点哭出声来,听见身后大夫对他说“如果疼的话,你就喊出来,别忍着。”
我把打好的热水放在桌子上,然后蹲在地上,安静的握着孤独琼野的手。
“别怕,有我在。”我强迫自己淡淡的笑着。
看着水盆里的热水,从清澈见底,变成刺眼的鲜红。我嘴唇不由的打颤,眼底顿时溢出汩汩泪来。
“你……别哭……”孤独琼野伸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
“好了,姑娘,伤口处理好了,我用三七,土白芨,大薊化瘀止血,蒲公英,金银花,丹参,川芎,来止痛消肿。我这里还有几副药,姑娘你拿着,记得每天都要换上一副。”
“谢谢大夫,您真是个活菩萨!”
我刚说完这句话,却看见大夫正盯着我的脑门看。
“姑娘,我看你额头有伤,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我下意识的摸摸头,低头一看,手指上竟有了浅浅的血迹。
“好的,那就麻烦大夫了!”
大夫一边帮我包扎头,一边说“小伙子,你真是有福气,能娶到这么贤惠美丽的姑娘,这小姑娘来找我的时候,在门外哐哐磕头,你不知道我看见之后,把我心疼的呦!”
我眼睛轻轻转动,瞥见孤独琼野躺在榻上,深情地凝望着我,然后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他轻轻唤着我的名字“有思……”
大夫帮我包扎完之后,收拾东西就要走,我迅速的扫了一眼,看看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准备都送给她。
我跑着拿起那一串腊肉,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一并搜了出来,塞给大夫,“大夫您辛苦了,这些都送给您,这么晚,让您跑一趟,您真是我和琼野的救命恩人!不知恩人您贵姓。”
“老身姓李,名如清。孩子,我不要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