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自己开口,领头的男子便率先开了口:
“你铺子没有经营文书,按照我国律法不得开店,但你已开店数日,现对你处罚如下:罚款五两,明日交到安繁街商会,以后更不得再开店,再发现一次,将依照律法,押你下狱!”
秦梨拧起秀眉,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眸里,透出浓浓的疑虑:
下狱?
还要下狱?
可是若是不开,那她和原主一家子靠什么过活?
她正要开口拒绝时,被一孩童拦下,孩童冲着商会的人笑得颇为狗腿:
“大人放心,经营文书未批下来之前,我们绝不开店!”
“欸,”秦梨有些急了,“这店,我没说……”
“姐,”
孩童急忙打断她,皮包骨的手指,指了个方向道:
“娘,回来了。”
说话的正是原主的弟弟—秦康。
顺着秦康指的方向,秦梨转头一瞧,身旁不远处站着原主的母亲—陈桂芳。
二人身上的粗布衣衫,左一个补丁,右一个补丁,在大街上甚是惹眼。
许是长期吃糠咽菜,营养不良,二人干瘦如柴,面色蜡黄,就连头发都干枯得像枯草似的。
秦康体弱多病,陈桂芳时疯时清醒,当真是两个可怜人。
只是此刻的陈桂芳哪有半点疯魔的样子,虽穿着破布烂衫,但脊背挺得笔直,周身经还萦绕着一丝不屈。
秦梨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再次看向陈桂芳,她依旧是那般刚毅的气质。
这种气息,秦梨很陌生,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便如干涸已久的土地下,有一株小草,奋力破土而出,不服输,不气馁。
这是一个疯子该有的状态?
本来就不擅长揣摩人心的秦梨,更是疑虑,但也没有去深究,师父那个老妖怪说过,世间烦扰,少牵少挂,遂干脆不去想。
商会的人打量了她们一家子孤女寡母几眼,便告辞道:
“既如此,我们先走了。”
“大人慢走。”
秦康笑嘻嘻地送走商会的人。
铺子大门一关,即使在正午头,也颇为昏暗,又没有钱买蜡烛,只能将就。
如今正值五月,一到正午就热得很,铺子又四面不透风,闷热异常,像是蒸笼。
秦梨只觉得自己是蒸笼里的包子,要被蒸熟了。
怕她们饿,秦梨便马不停蹄地要去准备做饭,但碍于自己不会做饭,最后还是被陈桂芳接手了。
做饭时,陈桂芳道:“梨儿,拿些盐过来。”
盐在这个朝代还不贵,她们还是吃得起的。
找到盐,秦梨转头,想都没想脱口便问:“要多少克?秤在哪里?”
陈桂芳:“……”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直到饭菜被端了上来,秦梨瞥了一眼一碗碗绿油油的青菜汤还有用菜盒和麦壳揉成的窝窝头,霎时没了食欲。
即使秦康面前摆的米汤里亦没几粒米,一眼看去跟清水基本没什么分别。
得赶紧赚钱,这样的吃食,她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秦康是个乖巧的,看她愣在那里不动筷,便把自己的米汤推到她面前,道:
“姐姐,你吃。”
眼前的秦康,既懂事又乖巧,让秦梨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梨是不懂人心,但并非没有人类的情绪,只是许多时候钝感、后知后觉罢了。
她把米汤推了回去,浅笑着弯起眉眼,柔声道:
“你吃吧,姐不吃。”
这么懂事可爱的孩童,怎么就出生在如此贫困的家庭,而且一生下来还带着娘胎里的弱症。
真是师父说过的,苦难专挑好心人。
“我们真的不开店了吗?”吃饭时,秦梨问道。
秦康边往嘴里灌米汤,边道:
“开啊,怎么不开?”
秦梨扳起圆润的笑脸,一本正经道:“那,你刚才说不开了,你这是撒谎,骗人。”
“什么骗人,”
秦康解释道:
“姐,这叫权宜之计,姐,你是单纯,还是古板啊,在人堆里讨生活,你不圆滑一点,怎么活啊?”
秦康歪了歪小脑袋瓜,似有些纳闷道:
“姐,没见你之前,我只听说你嚣张跋扈还娇纵,但现在见了你,嚣张跋扈一点没看到,倒是看到了单纯。”
秦梨:……
她竟然被一个七岁的小屁孩,指着鼻子说单纯,她不服!
“秦梨,我们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能开店,我们也能。”陈桂芳亦适时插话道。
秦梨顿时愣住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这好像不是一个封建女子能说出口的话吧……
难道……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奇变偶不变。”
陈桂芳疑惑地问道:
“什么鸡变藕不变?”
看陈桂芳不理解,秦梨心不由往下坠了下去,丧气地瘪起嘴,原来是她想多了:
“没什么,娘,你继续说。”
小插曲转眼便被陈桂芳抛诸脑后,她继续语重心长道:
“在我老家,有一个名人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虽然无权无势,但是只要我们奋力抗争,就能迎来新生活!”
秦梨愣了愣:
“主席是你老家名人?”
她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理科生,但是初中的时候,还是学过历史的,而且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实在是太火了,那是当时几亿人的信仰。
也是因为信仰,民族团结一心,抗战才会取得胜利。
陈桂芳显然怔了须臾,“你也是?”
秦梨欢喜得全身微微颤抖,好似在茫茫荒漠,忽然找到了同类一般,声音更是抖得厉害:
“我来自二十一世纪,202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