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纭纭方规(二)(2 / 3)

不得无礼。”

李明念不屈不让,只朝父亲直视过去,手背青筋凸起。李显裕不答,如旧伫立竹影间,面庞晦暗不清。“确是我太宽纵你,才教你对父母如此不敬。”许久,她终于听他道,“你便多罚跪一日,明晚不必送你哥哥了。”

语毕,他漠然回身,径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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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阁底层便是李氏宗祠。

内室阴冷无风,长明灯静若光羽。金漆木雕的神龛摆置内墙正中,龛门有髹饰图画,镂通雕刻的人像面目各异。历任阁主皆出自李氏一族,神龛装饰大多记录他们的事迹,李明念无数次罚跪于此,闭着眼亦可细数金漆画上的每一处磨损。夜深人静,蛙虫声息,膝盖底下蒲团冷硬。她望着龛顶的龟蛇浮雕,半晌,又向身侧瞥去。

李景峰跪在她身旁,背脊挺直,双目静视前方。罚跪近一天一夜,他虽遭连累,但始终心平气和,面无怨色。这般能忍,头壳里也不知装的什么?李明念不解。忆及白天逼至额前的那点剑气,她沉下脸。

“今日的比试,算我输。”

李景峰闻言一笑。

“你年纪小,而今不敌我也是常事,不必灰心。”

“无需你假惺惺。”李明念拉长脸道,“眼下打不过你,那是我技逊一筹。来日功力提升,我定能胜你。”

原以为他还要假意安慰,未想身畔冷不丁传来一句低语:

“胜不了的。”

分明是熟悉的喉音,淡漠的口吻却格外陌生。李明念一愣。

“什么?”

目视神龛,李景峰对她的反问仿若未闻。“阿念,你当真想成为影卫吗?”他突然话锋一转,“哪怕你不是阁主的女儿?”

她拧紧眉心:“什么意思?”

“周家小公子你见过了,想必你再如何渴求影卫的身份,也不愿碰上他那样的契主。”李景峰凝望李氏族人的牌位,目光落于生父“李显群”的名字上,久久未有移动,“可在玄盾阁,绝大多数门人并无选择。若非你我侥幸有这般出身,那么成为影卫……究竟是出路,还是绝路?”

“代价是自己选的,如何不算出路?左不过豁出性命,总比坐以待毙要强。”李明念答得果断,“只要搏出一线机会,便可保自己和家人后代再不为奴。我既有这种出身,自当不放过任何机遇。”

身侧之人垂首轻笑。

“有什么好笑的?”她不快道。

“无事。”李景峰面上笑意不减,“突然发觉你已近十三岁,也该交个朋友了。我出去这几年,你可常去镇上走走。”

倒不把自己当外人。李明念厌烦地看向别处:“轮不到你操心。”

李景峰重又朝神龛望去,神态自若,并不在意。

内室复而寂静。耳听灯花轻爆,她忽觉室外有滴水击叶,滴答声愈来愈急。

一场春雨淅淅沥沥。

东谷再擦出一线光亮时,李明念从蒲团上爬起身,活动一番僵硬的筋骨。她得内功护身,粒米不进两日自不在话下,只是困在这四方的祠堂里,心中憋闷得紧。看一眼旁边的蒲团,她面色微冷,独自往西面竹林去。三月的纭规镇已渐入夏,丛丛竹叶间露出几片晴天碧色,昨夜李景峰临行那会儿的微雨无痕无迹。

那圈歪倒的青竹已教人挪走,余一环断竹扎根原处,竹心积水盛一管天青。李明念驻足环心,拔刀在手,微斜刀刃。刀身过长,即便她略抬右臂,刀尖也是堪堪点地。她合眼,摒除杂念,脑海中回放与李景峰对战那日的情形,忽地旋身扣碗,手中刀走剑势,一挂、一回、一推、一挽,虽尽仿其招式,但缠收那一着的劲力始终不及他。

究竟差在哪里?李明念毫无头绪,记起父亲那句“能力不足”,更是心烦气躁。她提刀重来,脑内层层念头走马灯般闪过,运招间仍是那套动作,却渐渐急走猛攻,浑无李景峰神闲从容之态。锋刃疾挂,刀气飞劈,竹叶飒地一响,沙沙回音一片。李明念停刀吐气,正要定神继续,突感手腕一振,紧接“铮”一声刺耳的响动,长刀险些脱手。不及惊讶,她本能借势一翻,推刀横扫而上,只瞄见一抹竹青色身影侧闪开来,三尺二寸的短刀贴刃身推进,直削向李明念腕间。她脑仁一紧,提臂欲躲,哪料对方转腕一缠、回肘一带,竟轻而易举拖她过去!

黑底金纹的面具疾速拉近,眼前情形与当日何其相似。李明念一骇,不待青衣女子再行出招,双足发劲猛退,长刀自短刀刃间唰啦抽出。“你——”好容易拉开距离,李明念口中刚挤出一个字,又见夏竹音反手握刀猱进,刀背一掠,自她右臂下方划过。这一招若非用的刀背,李明念必然血溅当场。自觉此刻浑身破绽,李明念咬咬牙,索性转守为攻,换手接刀,抬臂一拖。夏竹音不躲,旋身提刀尖一拨,轻巧拦刀斜走。

两人再拆了数招,李明念紧攻疾进,夏竹音不急不忙,短刀挑、按、架、撩,所行虽非车羽寒一门招式,却无一不似其变式,灵活百转、应对自如,较之李景峰的剑法更显圆活,刀背数度擦李明念命门而过,走势毫不留情。李明念愈斗愈心惊,早知对方随时可取自己性命,但这样难得的近战机会,她又那里肯放过?于是不管不顾,一时只使出浑身解数攻进,直待体力殆尽、愈发跟不上夏竹音的速度,才终于教她挽手夺刀,一脚踹中胸口。

狼狈倒退数步,李明念只见对方落地轻胜鸿毛,短刀已无声入鞘。

抛那柄长刀到她脚边,夏竹音一别脸道:“太差了。”

面具底下的嗓音粗哑陌生,口吻近乎嫌鄙。

一手按胸口缓住呼吸,李明念不去捡刀,只问她:“你学过车羽寒的剑法?”

“未曾。”

“那为何——”

“因为你太差。”夏竹音答得直截了当,“过眼不过心,便是再看百遍也学不会。”

李明念一噎,心有不快,但也不得不服。她张口欲请对方再指点一二,夏竹音却先一步背过身,侧头冷冷道:“带上你的脑子,明日同一时辰再来。”

话音甫落,人便消失无踪。瞥向脚边的长刀,李明念眉头微蹙。

翌日情势未见好转。

青竿俯仰,竹叶翩跹,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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