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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明(三)(2 / 4)

怒,实是公子先前交代过,这才……”

印博汶搁下笔。

“娄家祯死了?”

“小的无事,是老的死了。”掌厨偷觑他脸色,“原令她在灶下添炭,也算不得重活儿,孰料她自个儿跌了一跤,便……”

印柄瑜拂袖打断:“无需罗噪,内院琐事只管报与夫人!”

那掌厨闭口埋首,却未领诺,只拿眼角瞄向印博汶。“家主令你去,还呆着做甚?”少年心烦,略抬一抬手,示意墙角一声不吭的挎刀人,“你去,领娄家祯寻个去处,把尸首埋了。”

挎刀人颔首,径出书房,与那侧开身的掌厨擦肩而过。“小的这便去报与夫人。”掌厨舒了眉,唱个大喏,亦低头退下。

耳察他那轻快的脚步远去,印柄瑜冷哼。“你也是愈发糊涂。”他接过儿子递来的笔,“什么娄家祯?入了府,消了籍,从前姓名便也作废。你着意令人瞧着,倒纵得他们乱失分寸。”

印博汶捋袖研墨,满面不快:“父亲不知,夫子隔三差五问及这二人情状,孩儿只好令人留心着,省得落人口实。”

“落甚么口实?他杨青卓收奴作徒,那才叫有辱斯文,落人口实!我们自家私奴,要杀要剐轮得到他来指摘!”印柄瑜声调却愈高,面前才写的字也揉作一团,“若非看他是皇亲国戚,不定哪日开复回京,那里容他这般放肆!眼下太后病重,想必也撑不过明年,更不必与他杨青卓甚么脸面!”

父亲怒形于色,倒令印博汶暂熄火气。“夫子虽行事欠妥,却毕竟为孩儿之师,理当敬着。”他眼看墨锭上的描金鹤纹,“看在孩儿的面上,父亲且忍他一忍罢。”

难得他识大体,印柄瑜纵有不忿,亦只得抑回腹中。“罢了。”他扔开那皱若老脸的纸团,“如今申公子亦居府中,莫教他瞧了笑话便是。”

-

一日无晴。

李明念翻入东偏院时,小灶上浑无人息往来。风雨蔽日,雨碎瓦鸣,小院寂落一片,独娄家祯枯坐廊下,痴看院中雨雾蒸草根,搭在膝头的手还捏着半块馕饼。她一勾屋檐而下,落定他身旁,也不见他觉察。

“今日不必烧汤?”

那少年闻声抬眼,浑浑噩噩,半晌才寻见她的脸。“你来了。”他呆呆启口,眼神向着她,又仿佛不在瞧她。

这是教伤了头壳?李明念蹙眉,细一察看,却只感他气息虚乱,似无外伤。“许明明让我问你娭毑病情如何。”她于是将寒水石扔过去,“已近入秋,若还需旁的药,也一并说与我,他们给你寻来。”

兜满石头的口袋摔在膝头,又滚进怀中。娄家祯垂眼怔视,许久才揣它入手。“不必了。”他低着脸道,“寒水石也不必再送了。”

“娭毑见好了?”

少年仍旧睖睖睁睁。

“娭毑……已经没了。”

廊前雨珠飞溅,划过颈间,冰凉如碎玉。李明念顿住伸向衣襟的手。

“节哀。”她道。

呆直的眼中滚出泪,娄家祯提臂掩紧双目。“玄盾阁门人选拔……是后年春天么?”他闷闷问。

雨泣不绝,风鸣难禁。李明念默默片时。

“是。”

“我听闻……有三轮考核。”少年捺住抽噎,“若我今起开始习武,你说我能过武试么?”

“天资欠缺,毫无根基。”李明念回答,“便是勤修内功,侥幸通过武试,你也过不了心试。”

“为什么?”

“你杀过人么?”

对方抬起灰败的脸。

“没杀过人,便过不了心试么?”

“心试必得杀人。”李明念看着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怔怔与她对视良久,娄家祯才再度垂脸,躲开她的目光。“今日我问你的事,你……你莫与双明说。”他低声道。

李明念不应,只摸出襟内的馕饼,抛至他怀中。“若以为这行当见不得人,便趁早断了念头。”她道,“横竖是死,与其违心卖命,不如苦熬至终。”

耳听檐上珠碎,娄家祯望着指间馕饼,没有抬头。“苦熬至终……”他喃喃,仿佛不解其意,“至终……”

薄雨渐作霖。

初秋将立,崖壁间风高日清,新霁时已难觅雨迹。李明念倚坐竹屋廊前,遥望檐外如洗碧空,伸手向前,五指拨风,手中却空无一物。

“这是我们几家凑的冬衣,夜里也能盖。”一旁许双明解开包袱,掏出两件厚厚的冬衣。为修内功,数月来他几乎每日上一趟南山,且隔三差五带些吃食物件,托李明念转送去印府。

“戈氏教平乱军打回了南边,邻县还乱着,秋收之后我们大约会被调去运粮,不知几时才回。你帮忙带给家祯,便是我们入了冬再回,他们也不至受冻。”将那冬衣压实在底,许双明擦一把汗津津的额头,又翻出包袱里另外两只口袋,“还有这些,今日邱凡骐拿来的,也够吃三个月……还有这个,这是我跟祐安一道挖的白果,娭毑爱吃这个。对了,还有这个,你跟家祯说……”

移门沙沙推开,周子仁端出两碗晾温的凉茶。许双明正说到口干舌燥处,接过茶碗即牛饮而尽。随手捞起一只口袋,李明念没有喝茶,只盯着袋口露出的白果出神。秋收将近,他今日带的物件格外多。

一只糙手晃过眼前。

“李明念?李明念!”

李明念神思回笼,恰对上许双明紧切的眼神。少年这才又问:“娭毑的病如何了?你上回问过家祯没有?”

束紧手中口袋,李明念垂眼。

“娭毑已经没了。”

身旁二人俱顿,许双明神色空白,如遭迎头一棒。

“……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她将那口袋置回原处,“上回我去时,娄家祯说往后不必再送药。”

“家祯哥哥还好吗?”周子仁轻声问。

李明念摇头,将包袱推回许双明跟前。“你自己带给他罢。”她道,“印家东偏院墙角有个狗洞,你明日未时一刻去,他会在那里。”

目光教那包袱牵至膝前,少年茫然迂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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