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衣百思不得其解,也顾不上与枫华寒暄。
听得杜雪衣一番直率之言,枫华只是稍稍一顿,随即又笑了起来,拍拍她的手背:“瞧这神态这神气,不是雪衣还能是谁啊。”
杜雪衣从没见过如此自来熟的女子,一时有些无措,恍惚间已经被热情似火的枫华拉着往窗边走了几步,差点就要被带倒,幸好李征鸿手快,一把上前扶住她另一侧。
“小金!让夫君上来吧。”枫华冲着外面高喊,回头便见到这一幕,随即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二人之间瞥来瞥去。
话音落下没多久,便听得院中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继而那脚步踩在了楼梯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沿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上。
不一会儿,一条矮小的身影便蹦跶着来到房中。
“大将军,杜门主,在下钟易,久仰大名。”
“......”
这人市井气十足,一身粗布麻衣,全身朴素得连一点装饰都没有,正是卢府婚宴时,杜雪衣注意到的那个矮子。
“所以,这就是驸马爷?”杜雪衣不可置信地问枫华。
“嗯。”枫华脸上泛起红晕,走到比她还矮上些许的钟易身边,自然而然地挽起他的手。
“所以,就是你资助的大梦棋社?”杜雪衣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
“是的。”钟易与枫华对上一眼,将她的手挽得更紧了。
“所以你就是传说中那个神秘的京城新首富?”
“正是在下。”钟易好脾气地笑着答道。
“那破驴车也是你的?”
“是,首富嘛,出门总要高调些。”
“......”
不知道他是不是怕杜雪衣还有所遗漏,竟然还开始自己补充起来:“这家鹿鸣书局、大梦棋馆对面的五里饭庄、去皇陵前张大人推荐你们去采买的铺子,这些都在我的名下,除此之外,我底下的生意五花八门,三教九流基本都有所涉及。”
难怪连京城第一纨绔高崎都对他发不起脾气。
公主驸马。京城首富。
有钱又有地位,换谁谁敢动?
“夫君低调点啦。”枫华笑着止住了钟易的话头,脸上红晕复又泛起,“见笑了,我这位驸马什么都没有,就在赚钱上有些造诣。”
“......”
原来,枫华自从去年听闻二人死讯和朝堂动荡后,知道其中肯定另有隐情,于是便与钟易二人搬到京城。到达京城后,他们一面派人调查,一面暗中收购银刀门的产业......
听到此处,杜雪衣脸色刷地阴了下来。
这勾起了她一些不好的记忆——银刀门京城分舵的产业所剩无几,整个分舵分崩离析,原本的首富魏叔尼也濒临破产......合着都是他们所为,甚至还因此成了新的首富。
钟易察言观色能力一绝,立刻看出了端倪,忙出言打住枫华的话头:“杜门主别误会,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枫华瞬间会意:“那时候官场里站在五哥这边尚且无一能够幸免,更别提银刀门了。”
没了兖王和杜雪衣这个江湖第一刀的庇佑,银刀门的产业,可能连被收购都不会遭到公平的待遇。
钟易又道:“收购时,钟某我都亲自把过关,价格都是最为公道的。”
杜雪衣一时无法反驳。
于是,原本在岭南富甲一方的驸马钟易很快成了京城的新首富,也渐渐在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中混开了,张闻京也正是在这时候来找二人合作的。
“后来就是大梦棋馆一事。”枫华续道,“夫君收购了那么多银刀门的产业,其中不少就是魏叔尼的,自然是对他的为人很是了解。但那天他突然一反常态,说要举办春日棋赛,无论出多少钱都行。我和夫君就都觉得此事十分蹊跷。”
杜雪衣问道:“所以仅凭这个,你们就认出我们来了?”
今天她接收了太多匪夷所思之事,疲惫得一直揉着太阳穴,好像这样能缓解一样。
枫华答道:“当然不是,说实话,还要感谢霁云楼的那几盘菜。”
“???”
这又是哪跟哪?
李征鸿不动声色把她按着额头的手轻轻拿开,亲自帮她揉着,慢慢将被她自己按出来的两个指印抚平。
杜雪衣虽说也不知道他的力道怎么样,但心里倒是实打实地感到舒服不少,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枫华见状笑了笑,又继续讲道:“我出嫁前去过一次霁云楼,当时那里还不出名,我刚刚好就尝到了你亲自做的饭菜。自那之后,霁云楼名声大噪,但尝过的都知道,后来那些饭菜虽然极力在模仿你的手艺,味道却是全然不同了。”
柯为和那帮号称是顶尖的厨子,手艺难道有这般差吗?
钟易续道:“我们当时正搞不懂魏叔尼为何有这么大的转变,就听得霁云楼放出消息,说有了新菜色,我便立即带着公主去尝了尝。”
“果然,就是那个味道。”枫华接话接得天衣无缝。
她说到激动之处,蓦地站了起来:“你们一群人在淮州闹出那么大动静,来到京城很多人其实都知道了。所以那时我便猜到,可能是你们回来了。”
“但当时霁云楼外那么多人,你们吃上的,还真不一定是我做的。”
“我们有钱,只要有,就可以买到。”钟易嬉皮笑脸道。
也对,有钱嘛。
就算搞不定霁云楼的老板,搞得定那些食客,好像也行。
杜雪衣识趣地闭了嘴。
“所以我才让夫君助魏叔尼拿到春日棋赛的承办权,然后在大梦棋馆偏院的阁楼上观察了你们几天,这才确定了你们的身份。”
虽然公主驸马现在看上去没有恶意,但被监视的感觉依旧让杜雪衣十分不舒服。
“那师父他也知道是我?”许久未发一言的李征鸿终于开口,他神情复杂,好像还要说什么,但忍住了。
“应该还没有,至少他不完全确定。”枫华又坐回钟易边上,认真道,“你藏得很好,张大人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