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对方亮出剑的那一刻,她知道她赌对了。 「兄弟,劝你一句,走夜路别多管闲事。」追上来的男人冷笑,指着顾飞白说。 「别信他满口胡言,你看他落魄成这个样,怎么可能是南宁世子,不过就是我家买来的一个奴仆出逃而已!」 「呸!你才是奴仆,你全家都奴仆,你是太子走狗!!」 顾飞白怒骂,「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顾飞白!」 「大哥,你别信他们的,他们八个人欺负我一个弱小无助的小可怜,还给我下药啊!这是人干的事吗?!」顾飞白悲痛欲绝,字字泣血。 「闭嘴。」清冷的嗓音回荡在林中,没有一丝温度。 顾飞白抬起下巴,完美表演了什么叫做狗仗人势,一秒变脸:「大哥让你们闭嘴!」 「你闭嘴。」 「……」 「我知道,一定是我不美妙的声音打扰到了你的发挥,大哥你请!舞台留给你!」 顾飞白毕恭毕敬的退后,躲在了少年身后,掐了一把汗,这时候输人不输阵,谁先怂谁就输了。 岑舟骑在马背上,半边身形陷入昏暗中,山林枝叶交叠的影子将他的眉眼切割成明暗两面,语气平静:「一起来。」 对面几个男人对视一眼。 对方不过是个少年,不足为惧,既然撞到了这种事情,那就是他命不好,只能死在这深山野林了。 「兄弟们上!」 「大哥冲啊!!」顾飞白表面淡定,实则内心慌成狗,手都抖了,「大哥你可要挺住啊,你身上还有我的狗命,你要死了我们就都一起埋葬了,你也不想死在这种狗不拉屎的地方吧,太晦气了,等我们离开这,大哥你就是我顾飞白的再生父母!」 顾飞白这人有个毛病,一紧张就爱啰嗦,一啰嗦就停不下来。 「你再多说一句,先杀你。」岑舟回头,瞥了她一眼。 顾飞白立刻闭嘴,用心灵为他加油。 深夜的荒山上,只剩下了剑气斩破空气的声响,落叶斩成两半,落在地上,让人毛骨悚然。 血流了很多。 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传出来,就被割破了喉咙。 半刻钟后。 岑舟将剑收回剑鞘,转身看向顾飞白。 顾飞白咽了咽口水,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父亲。」 「……」 岑舟没再理会她,转身翻身上马,动作利落。 顾飞白看他想走,立刻抱住骏马的腿:「且慢且慢!」 太子的人既然发现了,追兵就不可能只有一波,有个现成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我只救你一次。」岑舟的剑尖指向她。 顾飞白双眼泪汪汪:「哥哥,实不相瞒,我手中这份证据关乎着整个大梁的命运,你也看到了他们刚刚是要对我下死手,没有你我不能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把我送到建安城就行,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而且昭懿公主你知道吧?公主!我跟她是至交好友!她也会帮你的!!」 岑舟听到昭懿公主那四个字,微不可察的凝了一瞬,他审视着顾飞白的眉眼,又想到曾在丞相府听到的谈话,眸中喜怒莫辨。 顾飞白胡言乱语,用上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你就当救我一条狗命行吗?我以后就是你儿子!!」 岑舟:「你能有点男儿气概吗?」 「……」 面子有命重要吗! 「好大哥,小弟今日给你行礼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桃园两结义的好兄弟!」 . 最终,顾飞白硬生生凭借着自己英明机智(死皮赖脸)留在了岑舟身边。 那人背着剑走在前面,逆着初生的朝阳,背影清冷无双。 天生就该是浪迹江湖行侠仗义的剑客,而不是拘于一方天地。 顾飞白也不知道咋形容,反正牛气哄哄就对了。 两人风餐露宿,在最快时间就赶到了建安城。 路上更是经历了好几拨刺杀。 顾飞白看着都捏了把汗,如果是她自己,也许她真的活不到建安城。 对方性情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抱着剑,远远坐着,气质孤冷,不属于这天地。 是风,是光,是一切让人向往的存在。 顾飞白有些羡慕,可惜以她南宁世子的枷锁,这辈子都不能逍遥江湖了。 顾飞白倒是尝试过跟他谈谈心,拉近一下距离,可惜对方惜字如金,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从开始到现在,顾飞白听他说过的话,大概不超过两位数。 眼看着离京都的距离越来越近,路也越来越明显。 那曾经是岑舟厌恶又避之不及的地方。 如今是他亲自选择了回来。 少年眯眸,站在山上眺望着建安城的轮廓,侧倚着树,眉眼在阳光错落下,也多了几分不羁。 那天晚上,岑舟是不清醒,可也知道是她,他记得她身上的药草香。 责任心使然,也有些存在是必然。 他开始尝试着跟苏卿安相处,学会了解另一种意义上的皇权。 岑舟收回目光,微微扯了下唇角,不太明显又寡淡的笑意,浮在那张冷峻的脸上。 「哥!你竟然笑了!!你背着我偷偷笑!」顾飞白比见鬼还惊悚,「你笑啥?」 岑舟没管对方一惊一乍的声音。 寒冬凛冽,皑皑白雪,山上有一株红梅开的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