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迸溅到楚今安脸上,不染尘埃的苍白感。仏 黎明,天光破晓,空无一人的火车站,上演着惊心动魄的画面。 另一个男人吓傻了,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抡起棍子打向楚今安,风声撕裂了空气! 电光火石之间的事。 楚今安死死握着枪,后坐力震得她手指发痛,耳边恍惚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枪是年少的时候,他亲手教她的。他曾握住她的手,他的呼吸曾贴近她耳边,告诉她拿枪要稳,对待敌人不能心慈手软。 当时她偷懒不想学,被傅容珩好一顿罚,含着泪学会了,还哭诉:“这么残忍的东西我用不上,干嘛要学?” “人活在世上,总要有自保的能力。”对方淡淡道。仏 “可是我有你啊。”她理直气壮。 他沉默很久:“那也要学。” 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有了他不在了该如何安置她的想法。 那么早,生前身后事。 命运兜兜转转,有些东西总能派上用场。 她果断扣动扳机。 “砰——!”仏 棍子砸在了地上。 男人的尸体倒下。 这是楚今安第一次杀人。 火车站寂静的很,四周只有呼啸的风声。 她的手后知后觉开始发抖,身上都是血,脸上也是,温热黏腻的触感让她反胃。 楚今安没忍住,一下子吐出来,手指始终紧紧攥着那把枪,不曾松开。 仿佛他还站在她身后,冷声告诫她该怎么做。仏 天上明月依旧在。 楚今安身上开始发痒发热,刚刚那人的帕子,好像有什么东西撒到了她身上—— 一道惊雷炸开。 是桔梗花粉! 楚今安对桔梗严重过敏,小时候碰了桔梗花,快要半条命,她忍住挠皮肤的冲动,转身走,想去城里找药店,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直到被人扶住。 “我来晚了吗……你怎么了?”仏 楚今安模糊不清的呢喃:“过敏……” 花楹带她找了医馆开了药,楚今安意识清醒几分,不想打点滴,急着走,只开了药。 “谢谢。”她沉默道谢,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最不可能出现的人,“你跟着我?” “是。”花楹看着她,“我还指望着你的手去救四爷,不能让你死在路上。” 对方敢杀人,这是她没想到的,她刚听到枪响的时候,心还一沉,唯恐自己来晚。 楚今安有种不折的坚韧,外人很难察觉。 花楹没想过对她出手,她不会伤害四爷身边的人。仏 上次唐涵婷来找她,花楹本想用记者的手除掉唐涵婷,至少让她焦头烂额,没心思去找楚今安的麻烦。 没想到最后唐涵婷竟然误会是楚今安曝光她。 “你去吧。”花楹握住她的手,手心冰凉,声音干涩,“一定,一定要救他。” “这是我该做的事。”楚今安要上火车了,“谢谢你。” 花楹看她上车,出声,淹没在汽笛声里:“我跟四爷无私情,你不必介怀。” 从头到尾,不过她一厢情愿。 前线。仏 黄沙漫天。 梁商君又熬了一夜,守着傅容珩用药,听士兵说这儿来了个女孩子,自荐当战地医生。 梁商君披了衣匆匆出去,心底莫名,一方面觉得这事来的突然荒谬,一方面又隐隐预感到什么,连脚步都加快了。 穿过重重营帐,远处天光刚亮,那儿站着一个背影,手提着皮箱,风尘仆仆。 “你好……” 梁商君话刚出声,她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静消瘦的脸。 梁商君话音止住,眼神错愕!仏 直到领着楚今安往屋子里,听她道来北城发生的一桩桩事,梁商君才回过神来。 “看来是派去请你的人同你错过了,你来的真是时候。”梁商君说,心情复杂,有激荡,也有忧虑。 她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来到战场,一路上吃了多少苦。 “战局如何?四哥如何?”楚今安问,嗓子还有些疲倦的沙哑。 她一路来见了不少受伤的战士,对边境的风霜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来,不只是为了四哥,也是为了成千上万的战士。 梁商君默然片刻:“不太好。”仏 两人久别又匆匆相见,叙了几句旧,谈起现在的局势,梁商君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楚今安摇头,他知她的心思,带她去见傅容珩。 楚今安快要记不清,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九月,十月,十一月,原是快要入冬。 她驻足在安静的屋内,隔着一段距离,望向躺在床上的身影,眼眶发热,心头有什么东西狠狠震动。 时隔四月,直到再一次见到她,令楚今安觉得,一路风尘仆仆,都值得。 “容珩昏迷了半个月,他伤在心脏,手术不好做,我想着请你来……”梁商君低声,留给了楚今安跟他独处的空间,先退了出去。 苍凉的阳光下,寂静无声,楚今安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病床前,心中情意万重,她低头,看着男人瘦削的脸。 心底发酸,强撑着的身子也跟着软下来,楚今安跪伏在床头,替他捻了捻被角,手指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仏 她使劲搓了搓,试图让他热暖和一些,又放在嘴边呵气,凝视着他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