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却带着十足的威胁,警告,这一刻他们才记起来这位当年被财阀称颂的继承人的真正模样。
早在他们小看李明薇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输了。
李明薇永远是李明薇,哪怕她不复意气,哪怕她衰败颓然,可她永远是未尝败绩的李明薇,她的战利品从来不是鲜花糖果,她的战利品是领土,是权力,是二十岁那年加冕的王冠。
至此,丰桓改革落幕,权力更迭。
李明薇上位。
“感谢各位长辈的配合,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应当一致对外来对付那些在丰桓动荡时,竟有勇气呲牙的愚昧之人。”李明薇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愚昧之人”替换掉了“狗”,她个人还是喜欢狗的。
理事会落幕。
会议室里只剩下李会长和李明薇。
“明薇,你做的很好。”李会长说,“丰桓的继承人就该如此,权力不是由我交出去,而应该你自己去得到。”
“你离开时迷茫,混沌,疲惫,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是丰桓的继承人,应当有承担选择的担当,无论对错,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李明薇不想说谎,诚实摇头,“没有,我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错事,可是我需要靠这件错事来活着。”
李会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一位慈爱的父亲对女儿的谆谆教诲,“明薇,这件事可以让你继续活着那就是最大的意义了,他就是好事,至于其他的好坏,道德与否,根本不值半分。”
财阀观念传承。
李会长把事情分的很清楚,李明薇是他的继承人,代表丰桓,自然是高于一切,其他的什么道德,规则,不值一提,他愿意时,利益不冲突时,那些都是他作秀的好名声,冲突时那就是不需要存在的东西。
“明薇,当你站在天平上,另一边无论是什么,这个等式都不该进行。”
“因为没有人能让你站上天平。”
“除了利益。”
李明薇明白父亲的话,她知道自己做的是错事,可那又怎样呢,她只是迷茫找不到落点,却没有半分愧疚。
这些年,她沉迷于找替身,找明熙的影子,靠痛苦来铭记,不是没有人骂过她,可那又怎样呢。
她只是说,“这世界上的爱情开始或是因为容貌,或是因为性格,也有因为义务责任,而我喜欢他,同样是喜欢容貌,无非就是加上了限定词,和一个人相似,这并没有什么不可启齿的。”
李明薇,自私,高傲,不可一世。
这些年顺风顺水,一切东西都唾手可得,天赋卓然,家境傲人,是一个完美的天之骄子模板,少年心性时也曾经无法无天到随手掷玉石听个响,将规则视为无物,所以当巨大的苦难降临时,她才会有世界崩塌般的痛苦。
洋洋得意说自己拥有全世界的李明薇留在了22岁。
她心里恨不得堆积上一切美好词汇的韩明熙用生命给她上了一课,学会失去,学会离别,却也让她粉碎了正确的感情观。
至此,明媚的蔷薇花在花团锦簇的外表下有了腐烂虫蛀的根茎。
靡烂,颓靡又华丽。
内忧已平,外患倒是不急,李明薇也愿意给自己松口气,她从来都是一个对生活品质追求很高的人。
瞧着桌上的画展邀请函,想起之前自己让许赫去查的资料,倒是一直递送过来,隐约记得上面提起过这个画展。
那么,这次恋爱就从画展开始吧。
李明薇的品味很奇怪,她喜欢画展,音乐剧,也喜欢高山滑雪,跳伞,个人爱好甚至有自己做木雕,大部分兴致都是来得快去的也快,那些撑场面的东西学的都很好,这些年就只留下了一个烧钱爱好,收集宝石。
总而言之,她是真的可以对画品鉴出来几分的。
在去画展的路上,李明薇想起自己新买的房子,还缺一幅画,正巧这次可以一起完成,希望能有看得入眼的。
她没有让保镖跟进去,也让司机留在了外面等候,独自进去逛起了画展。
她时间掐算的很好,也从那些资料里整合出来了“新落点”的性格特征,稍微一回忆就能想起之前在酒吧他望向她的惊艳。
他喜欢特殊,喜欢矛盾,喜欢个性。
诸事顺利,李明薇不走心地在心里默念。
她已经找到了新的落点方向,不是他,也可以是别人,无非就是当下他最适合,李明薇也愿意为这份天时地利的“适合”付出些时间精力。
画家有知名大家,也有寥寥无名的。
李明薇倒并不是很在意画家名气,因为以她的能力,随时可以捧火一个画家,价值这种东西,她喜欢就是价值所在。
前面的画作都没让她心动。
直到走到一个偏僻展厅,她才驻足。
权至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美貌像是画一样的人站在一幅画前,画上是一棵树,半枯半荣,她站在那,一半的身体隐在光影里,矜傲又神秘,撞击着她本身的矛盾气质,像是和画融为了一体。
堕落,枯竭,腐烂。
傲慢,生机,厌倦。
她像是明媚乐章最冷寂的沉声,带着华丽宫殿顶上梁木受潮的涩意。
权至龙听见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
他想,他遇见了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