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睛。
大榆树下的蝉叫得歇斯底里,宋茱萸又听到戚雪小声地解释。
“你知道我这半个月为什么不回家吗?”
宋茱萸摇摇脑袋。
戚雪: “还不是因为我男朋友催婚,现在我爸妈都跟他一个战线……”
宋茱萸听得一愣一愣的,作为同龄人,她从未有过这种烦恼,“你不想跟他结婚?”
“也不是。”戚雪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再跟你详细说。”
“哎,对了对了,你暑假不回家吗?”
戚雪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两人是最近才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但一直以来好像都是她在说,宋茱萸只是个合格的听众。
所以至今为止,戚雪甚至还不知道她是哪里人。
宋茱萸将遮阳伞压低了些,“不回。”
戚雪觉得不可思议:“暑假接近两个月呢,难道你家离得特别远吗?”
宋茱萸抿了抿唇,幽幽的目光落在热气腾腾的马路上,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其实这几年,她真的很少提到那个家。
沉默片刻,宋茱萸沉声回了两字:“宜川。”
两人将遮阳伞收了起来,踏进桥头那家小超市,打算买点周末所需的口粮。
戚雪掀开冰柜挑选雪糕,“宜川啊,那很近呀。你坐班车先去县城,动车四个小时就到了……”
宋茱萸凑过去,挑了支葡萄味的冰棒,故意避开这个话题,“我吃这个。”
不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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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味的甜水在宋茱萸嘴里弥漫,甜腻的糖精味算不上美味,唯一的有点或许是能降降火。
她捏了捏冰棍的塑料壳,舌尖扫过嘴唇,都甜丝丝的。
身旁的戚雪咬着奶油甜筒,一边喋喋不休,又开始为身材而发愁。
两人恰好有过小桥,紫色的冰块被宋茱萸轻轻捏碎,化作一摊甜水。她用纸巾擦了擦手背,抬头望过去,发现了背着书包迎面走来的徐松松。
徐松松背对着烈光走来,沉重的书包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宋茱萸见他头发都汗湿了,眼神虚晃无神,两手捂着腹部缓慢走来。
她连忙将人拦下,半蹲在地面询问,“怎么从这边过来,你家不是在柴市街后边吗?”
戚雪见这小孩状态不好,走近给两人撑着伞,用手上的试卷给他扇着风。
“宋老师,我肚子疼。”徐松松捂着腹部。
宋茱萸将手挪开,赫然发现他衣服上多了个灰色的脚印。
“怎么回事,你又跟同学闹矛盾了?”
徐松松擦擦额头的汗,“没有。”
宋茱萸如何相信他这番说辞,她正打算再问问他具体情况,接着又被徐松松打断这个话题。
“宋老师,我可能想上厕所了。”他扭捏道,“我能先回家吗?”
夏日学生容易贪凉,多吃了冷食也说不准。见情况特殊,宋茱萸也只好先放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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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给天空笼上层薄薄的黑纱。
宋茱萸将清洗好的衣物晾在窗台上,马路上的路灯昏黄幽暗,偶尔会经过几辆车。
风扇对着她呼呼的吹,也降不下令人烦躁的闷热。刚刚洗漱完毕,她的后背又多了层薄汗。
手机铃声恰好响起。
见到一串陌生号码,宋茱萸略微有些迟疑,发现是本市id,她又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找哪位?”
听筒里传来轻轻的呜咽声,徐松松的声音里满是哭腔。
“喂?是宋老师吗,我的肚子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