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得不能再远的地方。
宋茱萸并未着急找新工作,很大部分时间都困在了医院里。
某个午后,宋杭午睡中途醒来,发现宋茱萸侧躺在窗台旁的躺椅上,短发已能浅浅地盖住锁骨,白莹的鼻尖上闪着晶莹。
啪嗒——
那滴泪毫无预兆的落向地毯。
下午,两人照例闲谈。
宋杭主动提起:“要不要玩个游戏?”
宋茱萸兴致乏乏,打了个哈欠问:“什么游戏?”
“交换秘密。”他使了个眼神。
“我是你哥,我先说吧。”宋杭往落枕上仰了仰,“我有个特别想实现的梦,从小到的,无数遍、千千万万遍的想。”
“你是不是特别好奇,我为什么总护着阿姨,总是不由自主地管教你?”
宋茱萸在果盘里拿了个梨,退回到躺椅上瞥她一眼,“不好奇,我该替你去申请个热心市民奖。”
宋杭笑了笑,接着话往下说,“总觉得你俩的相处模式,特别像宋筝和我妈。”
宋茱萸握着水果刀,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她知道宋杭母亲育有一子一女,宋杭和宋筝。后面宋杭父母离异,他母亲将宋筝带走了,从此断了联系,两兄妹再也没见过面。
“误认为你俩就是平行宇宙中的她们,所以总是自作主张,企图缓和你们母女俩的关系。”
宋茱萸开始给梨削皮,听见他继续说:“哥想跟你道个歉,现在才意识到并非所有母女的相处模式都一致。”
“宋茱萸,你不用把阿姨的话放在心里。我出事与你们无关,是我自己没留神注意。我真不想看见你,用愧疚束缚自己一辈子……”
一整条香梨皮落尽垃圾桶,宋茱萸站起身来,将饱满流汁的梨递给他,“吃梨,热心市民。所以你刚刚提到的梦想是什么?”
宋杭:“想再见她们一面。”
宋茱萸抽了张纸巾擦手,眉心微低,面带愁容,“请你每天将这个愿望默念三遍。”
将愿望刻进大脑里,以后可别做傻事了。
杨琼华来覃溪找她那天,母女俩为某些事情争执不下。与此同时,宋杭在医院自杀。
所幸被医院康复治疗科新开的实习生拦下。
宋茱萸这才意识到,曾经乐观开朗的宋杭,在沉睡五年之后,心理真的出了些问题。
曾以全市高考成绩第一名,考入国防大学的少年,怀揣着勃勃壮志就读信息通信工程专业,却在最珍贵的青春年华,当了五年毫无意识的植物人。
瞬息万变的信息时代,他不仅丢失五年青葱岁月,还将昔日豪言壮志,一并遗失。
苏醒后的宋杭,一面故作坚强,一面忧思缠身,在不断的自我怀疑下,扛不住巨大心理压力,最终选了条极端的路。
事出因她,宋茱萸不能放任着宋杭不管。就在那时候,她下定了回宜川的决心。
“知道了。”宋杭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他咬了一口梨,“说说吧,你的秘密。”
宋茱萸靠在窗边,微风卷起住院部楼下花草的清甜。她仿佛能闻到晚香玉馥郁的香气,又想起少年穿着白背心,隔着漫长的夏夜,对着她没心没肺的笑。
“我喜欢上一个人。”
“一个生于小镇,犹如磐石、青松般扎根生存的少年。他经得住风雨洗涤,熬得住大雪皑皑。”
不知何时。
他朝着我的荒芜心底,丢下割烧不尽的火种。顷刻间,燎成了火光连绵的仲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