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却看到游韶的影子动了一下，像撒娇的猫一样用尾巴勾过他手腕的影子。
他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阿韶，你的影子怎么在动？”
“哪里动了？”游韶顺着他的话也低头看了看，没有看出半点异常。
说完她凑上来，搂住宋元洲脖子，将脸埋进他肩窝里，瓮声瓮气地说他：“大笨蛋，你是又幻视了吗？明天还是找阿新问问看好了。”
宋元洲感觉她的手在脊背上乱滑。刚才看到的活动的影子被他抛到脑后去，他拥住游韶，小心得像拥住一个虚幻的梦。
她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喷在他胸口，让他战栗：“我当时跟表白那个人说你是我男朋友，拉你走的时候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说‘嗯’。”
宋元洲第一次恼恨自己在感情里的脆弱心理。他轻轻抚着游韶有些单薄的背，自责道：“……是我太脆弱了，让你难过，也让你花了这么多时间。”
“可是现在还来得及。”游韶抬起脸亲吻他的唇角，重复道，“现在还来得及。”
宋元洲捧起她的脸，第一次顺从心意贴上去，和她交换了一个轻薄得像羽毛的吻，低低地说：“……我不敢说爱，但卑劣地希望你能爱我。”
他牵过游韶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垂着眼道：
“……求你了。”
……所以他现在有了女朋友。
宋元洲看着游韶的发旋，感受到她蜷在怀里漫出来的热度，以及完全笼罩周身的小苍兰香气，僵硬得不知道该把手往哪放。
两人说开以后游韶困了，二话不说拉着他躺下，轻车熟路地往他怀里一缩，睡了。
但宋元洲没能睡着。
他本来睡眠就浅，中途被打断以后也难入睡，现在喜欢的人又变成女朋友，更加睡不着了。
身份的骤然转变让他紧张，游韶很少有离他这么近的时候，特别还是睡眠时间。
有一只手已经被游韶抱在怀里了，另一只手他无处安放。最初他把手搁自己腿上，可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想抱她。
宋元洲开始想搂她的肩，但游韶可能没睡安稳，嘟囔着挪动了一下，他就又不敢动了，现在才犹犹豫豫地想搂住她的腰。
氛围非常安宁，宋元洲也没有再见到那些令他惊惧的幻觉，所以等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睡了过去。
游韶还在睡。
他小心地把自己从她怀里抽出来——一觉睡醒游韶是抱着他睡的——又飞速塞了个枕头回去，才循声望向门口。
一个不算年轻的女人站在那里，穿着深蓝的传统民族服饰，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宋元洲见过她在田地里劳作的样子，知道她身躯里蕴藏着多强大的力量。
她轻悄悄走到床边，用气声问：“宋，你好些了吗？”
她用的是寨里的方言，发音和部分词语的意涵与其他苗族支系有所不同，与蛇娘祭祀一道，让这一独立支系的独特信仰更有研究价值。
宋元洲为此跟阿新学过这种语言，只要语速不快就听得懂。
他点点头，同样用气声答：“我好多了，仰阿姐，有什么事吗？”
“你们感情可真好。”仰阿姐看了一眼还在睡的游韶，轻声说，“你晕倒的时候小韶担心坏了，都急哭了。”
朗多寨的女人会用“小x”去唤喜爱的女孩，但对男性并不会这样。
宋元洲知道游韶一直招人喜欢，不由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才小声回复：“是我没注意身体，让她，也让你们担心了。仰阿姐，今早我还要喝药吗？”
仰阿姐摆摆手：“鬼师没有留药，只是让我提醒你们今天起来后直接去找她——祭祀提前到三天后了，有些事情她需要嘱咐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