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还不待说完,柳娘那白净的小脸便已是涨的一片通红,甚至有几分气喘,扶着她的老妈子忙伸手替她顺了顺气。
姜樱将手拢在袖里,看着她气息平静下来,面上浅浅笑着,慢慢悠悠的道,
“你不必说这些,我与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与他之间的事,也与我无关,这卢府也不是我的,你想待便待,也不用讨我的主意,眼下,你还是好好将养着身子,平安待产吧。”
说完这些,姜樱便抬步离去了。
柳娘看着姜樱的背影,又习惯性的咬了咬唇,轻声道,
“奶妈,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
一旁的徐妈妈是柳娘自小的奶妈,也是柳娘从北地唯一带过来的体己人,她一时之间也摸不准姜樱的性子,谨慎的想了想才开了口,
“姑娘,这京都城里的人,不似咱们这般实诚,人人都是八百个心眼子,你莫要管她怎么说,你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只要抓住公子爷的心,再好好给公子爷生个儿子,这卢府自然不能亏待了咱们去。”
柳娘点了点头,一双细眉慢慢舒展开来,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新年至,一大早上,花玲就换上府里新发的衣裳,又拖着姜樱坐在镜子前,挽着袖子非要好好的为她扮上妆。
姜樱心情好,便由着她去了。
上好了妆,花玲拉着花束连连夸了起来,
“快看咱们少夫人,平日里不妆便已是好看的不得了,今日这稍一妆上,任是天上的仙女儿,都比不上咱们少夫人呢。”
花束只捂着嘴笑了笑,难得的附和了花玲的话,
“真好看。”
姜樱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院的下人来禀报,说是石来求见。
姜樱让花玲将人带了进来,还不及问,石来便双手呈上一物,
“少夫人,这是公子爷让送来的,让您今夜务必要到松云堂去吃团圆饭。”
“公子爷难道不知道,他不在府中时,每年除夕夜的团圆饭少夫人也是在松云堂的吗?”
花玲嘟囔着走过去接过石来手里的东西,立马惊呼起来,倒把姜樱给叫怔了。
“是何物?”
花玲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看石来,又看看姜樱,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少夫人,是银票,”
“两千两的银票……”
姜樱算好了时间,待她行至松云堂时,已是天快要黑了,屋里暖烘烘的,卢府里的大小主子都在,连柳娘也在。
卢夫人看着姜樱,见她今日竟罕见的穿了一件茜红色的外裳,头上也插了两朵绒花,倒也寻不出
错来,只闷声说了一句,
“今日大家都来的早,倒是你,不知礼数,来的这般迟。”
卢景白故意干咳了一声,又抬头看了一眼今日与往日不太一样的姜樱,眼里闪过几丝惊艳之色,
这眼神却是落在了一边的柳娘眼中,她咬了咬唇,看着站在那里落落大方的姜樱,不由的又往卢景白身边靠了靠。
姜樱微微一笑,
“母亲若嫌我不知礼数,败了您的兴,那我便回自己个儿的院子,可好?”
“你……”
眼见的卢夫人又要发作,卢景白适时出了声,
“今日新年,自是要团团圆圆的。”
姜樱瞅了一眼卢景白,许是想起了那两千两的银票,她并未再说什么,转过身落了座。
到了时间,姜樱按着规矩磕头,行礼,而后便头也不抬的专心吃饭,一顿饭吃下来,倒也自在。
用完膳又不得走,按规矩是要夜间用过除夕饭后再一起守夜的。
方姨母拉着卢夫人和梅姨娘打起了牌叶子,卢玉颜也吃着瓜子在一边热热闹闹的观战,卢玉琴是个话少的,偎着她娘坐着也不说话,柳娘则一直与卢景白小声轻聊着,看上去倒也是颇为开心。
姜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极其无聊,想着那两千两的银票,便耐着性子坐下去,幸好她事先有所准备,从花束那里接过一本书,自得自在的看了起来。
卢景白悄眼看着那低头认真看书的姜樱,被柳娘看见,她看过去,却见那坐在角落里美的自成一副画卷的女子,心里的不安又浓重起来。
“景白哥哥,”
“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适?”
听得柳娘唤他,卢景白忙握住她的手,一脸的关切。
柳娘摇了摇头,一双美目泫然若泣,
“景白哥哥,我这般住在府中,会不会为你惹来非议?”
卢景白知晓柳娘一贯是个小心多想的性子,这一听便明白了,
“怎会?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已经跟母亲讲过,给你名分,母亲也应了,所以,你只管踏踏实实的待在府里。”
眼见得柳娘点了点头,卢景白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更是怜爱,又补了一句,
“你放心,你现在是我孩儿的母亲,我心悦你,又怎会让你吃亏?”
这一句话说出来,柳娘心中安定了几分,温柔的冲卢景白笑了笑,贴心的为他剥起了烤栗子。
外面隐隐约约响起了烟火的声音,姜樱抬起头来,侧耳听了听,心里不免有些痒痒,
她抬头看了看屋里的众人,大家都各自在玩各自的,便起了身向卢夫人告了一声,说是有些头闷,想回去躺躺。
卢夫人玩着牌正起劲,听姜樱这般说便心烦,巴不得她别在眼前杵着,随意挥了挥身,话都没一句。
姜樱倒也不在意,悄悄的冲花束与玲眨眨眼,提着裙摆便走了。
回到自己院里,廊下的红灯笼映出一片暖光,四周静悄悄的,院里的丫头老妈子们今日都被放了假,不知道拢到哪处吃酒打牌去了,
姜樱看了看到处瞄的花玲,忍不住笑了起来,
“去吧,早知道你忍不住了,我这里也无事,你去找那些丫头婆子们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