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玉颜如失了魂魄一般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松云堂,不一会儿,在一棵云松后却闪出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正是卢府的二姑娘玉琴。
她咬着唇神情复杂的看着离去的卢玉颜,而后幽幽的叹了口气,悄悄的离去了。
入了夜,卢夫人刚洗漱完准备休息了,却不想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公子爷求见。
卢夫人听了,忙披上外衣,从内室转了出来。
这段时日卢景白一直忙着上下疏通打点关系,早出晚归的,卢夫人已是好几天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了。
“景白,今日怎的有空来看母亲?吃过没?”
一看到卢景白,卢夫人就满脸笑容的拉着他坐下,仔细端详过去,卢景白身上有着很浓重的酒气,他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看的卢夫人一阵心疼。
卢景白并没有打算与卢夫人拐弯抹角,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哑着嗓子直接开了口,
“听说您要将玉颜嫁往郊外?还是个傻子?”
卢夫人一怔,不自然的转过头,躲开卢景白的视线,
这件事情她一直都是私下里悄悄安排的,并没有同卢景白商量过,一方面是因为卢景白这段时间很少在府中,另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不知道怎么去开这个口。
她自己也知道这桩婚事说出来着实是有些荒唐,卢景白一定不会同意的。
眼见着卢夫人不吭声,卢景白脸上一阵失望。
若不是卢玉琴悄悄拦住他,将此事告知于他,怕是到玉颜成亲出门那日他才会知道此事的真相吧。
“母亲,您怎么能如此做?玉颜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这么对待她,难道就没有一点慈母心吗?”
卢夫人一听,心中这些日子压着的怒火被点燃,她忽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隐有薄怒,
“我没有慈母心?你告诉我,什么是慈母心?让你妹妹一辈子不嫁人,当一个被人嘲笑的老姑娘?还是看着你从此仕途无望,一辈子就这样被人踩在脚底下?”
卢景白愣了愣,
“妹妹嫁人与我仕途有什么关系?”
卢夫人揉了揉脑袋,头又隐隐的疼了起来,这些时日她心里的压力也不少,她一个后宅妇人,又没人可商量,这些苦她又要到哪里说去?
“你以为我们卢家还同从前一样吗?从你二舅出事后,你上下打点,与人应酬,哪一样不要钱?我们卢家已经快要见底了!”
卢景白低下头,面上一阵苦涩,
卢夫人说的这些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他必须要重新爬上去,所以这些日子他四处打点,现在只等一个机会,
若是不打点,机会来了,也未必会落到他的头上。
卢夫人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满心疼爱的儿子,面上化成一片无奈,
“那姓付的人家虽不是什么权贵世家,但好在是个家底殷实的,你妹妹嫁过去了不会受苦,就说那傻子吧,我仔细打听过了,也并不真的是个傻子,只是比常人愚笨一些罢了,”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卢景白的声音更加嘶哑,
卢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他们会在京都城中购上十家铺子当做彩礼,景白,有了这十家铺子,好好经营着,你再在朝堂上等一个好机会重新上去,以后,我们卢家定会再起来的!”
“十家铺子,呵呵……”
卢景白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却满满的自嘲,
“说来说去,还是我无用,我太过无能。”
“我但凡是有些本事,也不至于要您靠着卖亲妹妹来维持这个家了。”
见卢景白情绪不太对,卢夫人赶紧劝着,
“景白,快别乱想,说的什么胡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妹妹也早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无非就是嫁的门第差了一些,”
说到这里,卢夫人自己心中也有了两分难过,
“只是依着如今这境况,你妹妹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去,也算是她有福了。”
“有福?”
卢景白喃喃自语的念了两遍,不再多说,摇摇晃晃的起了身,眼里一片黯淡,仿佛在这一刻他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探花郎了。
“您看着办吧,此事日后不必再同我说了,儿子告退。”
“景白……”
卢夫人欲伸出手去抓住儿子,只是卢景白已经晃晃悠悠的转身离去了。
她突然发现,以往直挺如白杨的儿子,此时竟如同风中残柳般驼了背,弯了腰。
不知怎的,悲从心中来,卢夫人站在原地忍不住捂着嘴无声的哭了起来。
卢景白一步三晃的回到听月轩,突然想看看佑儿,他便拐了个方向,来到了柳娘的房中。
柳娘本来已经睡下了,听到动静忙披衣坐了起来,一看是卢景白,瞬间好生惊喜,赶紧起了身扶住他。
“佑儿呢?”
卢景白沙哑着嗓子四处寻找,
柳娘忙回道,
“你忘了?佑儿夜晚一直都是同奶妈睡的。”
“哦,那我改天再来看他。”
说着卢景白就欲离去,柳娘好不容易见到他,哪里肯轻易放他离去,赶紧一把抓住他,顺势偎了上去,整个人娇艳如花,在灯下徐徐绽放,
“景白哥哥,今夜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卢景白转过脸去,见柳娘一张小脸柔媚动人,双眼如同含着露水,泫然若泣,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当即酒意上涌,心中一动,便搂住了她。
柳娘嘤了一声,软软的倒在了卢景白的怀里,任凭卢景白将她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红纱帐中浪翻滚。
当柳娘小脸闪光的躺在卢景白怀中后,她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已经有很久很久了,卢景白都不曾在她房中留宿,今夜他主动过来,说明他心中还是有她的。
“好多天都没见到你了,母亲也老是念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