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后院把大柳树彻彻底底浇了个透。
受了人家那么大的恩惠，不做点什么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期间听大柳树讲了一堆八卦，什么哪个男知青偷了哪个女知青的袜子偷偷藏在被窝、什么哪个男知青表面清高，其实私底下早跟村里的寡妇搞到了一起、什么哪个女知青为了回城名额偷偷跟大队干部钻草垛了……听得姜如真直呼好家伙。
她追沈明言算什么？跟这些人一比，她简直太单纯了好吗！
他们是怎么好意思笑话她的啊！
姜如真顺手割了把韭菜，啧啧感叹着回了灶间。头刀的韭菜最嫩，用来包饺子再好不过了。她摸出两个藏在柜子最深处的鸡蛋，开始和面调馅。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从今天起她再不会亏待自己。
姜如真头上的伤还没好，比起干活更需要休息。好在这活不累，她也不赶时间。将所有家伙什端到炕上，洗干净手坐下去开始包饺子。
与此同时，随着大队长一声哨响，知青们纷纷放下手里的农具，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
一路上炊烟袅袅，时不时传来阵阵香味，到处都是女人们吆喝吃饭的声音，惹得几人肚子叫得越发响了。
“真好。”张伟业擦了擦嘴角，目光好不容易从大队长家散发着肉香的门口拔出来，羡慕极了，“我也想回去就吃现成的。”
知青们都是孤身下乡的，根本没人帮衬，哪怕累得要死也得咬牙起来自己做饭。
“别做梦了，”旁边的钱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嗤笑道，“闲着没事多照照镜子，你以为你是明言啊。”
干了一上午农活，张伟业本来就有些站不住，忽然来了这么一下，差点没一头抢到地上。撸起袖子正要反击，听到后面这句立马笑了：“也是，咱没明言那个福气。”
他用肩膀撞了撞沈明言，笑得别有深意：“是吧，明言。”
刚刚入春，北方的天气还带着几分凉意。沈明言穿了件蓝色毛衣，衬得那张脸越发斯文清秀。都一样从地里出来，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狼狈，唯独他看起来仍旧是干干净净的。
惹得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在偷偷往这边看。
听到这话，他皱了皱眉，冷下脸：“别瞎说。”
他可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跟姜如真扯上关系，那女人跟牛皮糖一样，粘上就甩不掉了。万一因此误会自己对她有意思就坏了。
张伟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闻言更来劲了。八卦嘛，当然要当事人参与才更有意思啊。
“哪儿瞎说了，”他嘻嘻笑着，“咱们知青点谁不知道姜知青天天做好饭等你回去吃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大前天是红烧肉、前天是烤麻雀、昨天是炒鸡蛋……”
他说着说着，把自己说馋了，忍不住怂恿道：“我说明言，姜知青长那么好，对你又用心，要不你就从了算了。”
沈明言还没说话，钱峰先开了口：“你以为明言是你啊。”他忒看不上张伟业这幅不值钱的样子，撇撇嘴道，“给点吃的就收买了。”
“哦，”张伟业斜眼看他，一句话就将钱峰堵了回去，“你不想吃？”
怎么可能不想？
别的不提，姜如真做饭是真好吃。
连没油水的野菜都能被她做出另一种滋味，知青院的所有知青，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惦记她的手艺？
钱峰喉结动了动，没话说了。
张伟业哼了一声，瞅着知青院上空的白烟，笑道：“你们猜她今天中午给明言做了什么？”
都是十几二十多的大小伙子，天天下地干重活。胃跟个无底洞似的，怎么也填不饱。一听这话，顿时条件反射地咽了咽口水。
“鸡蛋饺子吧。”其中一个男知青压低声音道，“我昨天看她出去淘换白面和鸡蛋了。”
饺子啊，他们多久没吃过了？
要不说还是沈明言有福呢。
张伟业羡慕地看向沈明言，揉了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涎着脸道：“打个商量明言，待会儿分我一口呗。”
“好你个张伟业！”钱峰勒住他的脖子，“想套近乎吃独食，没门！明言，都是兄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沈明言嘴上说着：“你们别胡闹，她的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心里却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被这么个大美人低声下气地讨好，哪个男人能不得意？
分他们一点也不是不行，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他又不心疼。
该说不说，他只是讨厌姜如真，却并不讨厌她送的好吃的。
想到这里，沈明言咽了咽口水，一把拉开了知青点的大门。
彼此，姜如真的饺子刚煮好捞出来。薄薄的面皮也挡不住韭菜的鲜香，蒸汽从半开的门中蜂拥而出，将这香气带的满院子都是。
沈明言只觉得腹中烧得更厉害了，沐浴着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他下意识挺了挺腰，等着姜如真像从前一样巴巴地把饺子端给他。
打破世界的桎梏后，姜如真别说喜欢沈明言，多看他一眼就烦。好不容易才包了顿饺子，她可不想被破坏胃口，当下端起盘子就要离开。
转过身却发现沈明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斜后方。
知青点是村民们在农忙时潦草赶工盖起来的，灶房就那么大点地方。沈明言这么一档，她不可避免要跟他擦肩而过。
晦气。
姜如真在心里骂了一句，暗自加快了脚步。
这看在沈明言眼里就是她迫不及待想到他面前献宝了，当下眉头一皱，端起了清高姿态：“姜如真，我说了不要你的东西不要你的东西，你能不能别缠……”
一句话没说完，就见姜如真轻飘飘地越过他走进了屋子。别说送饺子，连眼风都没往他这边扫一个。
沈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