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逃一般离开房间,洛索夫和彭伟明站在门口,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四目相对,“啧啧,老大真是不懂欣赏,这娇滴滴的人都让他吓成这样。宝贝,跟哥哥来,哥哥疼你啊。”说话的人是美俄混血高利,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泰语,女人是中国人,根本听不懂,她直摇摇头,本来是被找来伺候里面的男人,也没想到二话不说被赶出来。
望向彭伟明,村子里的武装每月有一次开荤的日子,这是周敬昌定下的规矩,彭伟明待的时间长了都忘了现在谁是主人。
他摆摆手,女人自愿跟着高利走。
篝火边,大门处,车厢里,到处都是淫靡的场面,洛索夫懒得看,彭伟明虽然帮忙操办,但从不沾染。
“彭伟明,滚进来。”
彭伟明心中一惊,洛索夫只是端着枪支站在门边,对此无比淡定。
“悬哥,对不起,我忘了。”
周敬悬刚刚洗完澡,只裹了浴巾,头发湿湿嗒嗒滴着水珠,光线下,男人的眉眼拓峰戾荏,气氛高压,彭伟明有些紧张,“你在周家多少年了?”
“二十年。”
“都那么久了,”闻言,彭伟明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周敬悬行事,这些年十分低调,低调到外界根本不知道周家还有个小儿子。但又知道他心狠手辣,连佣人弄掉房门上一块漆,都被全部杀掉。
“紧张什么,跟着周敬昌,没有委屈你吧?”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彭伟明面色略显僵硬,“没有,悬哥。”
“阿伟,以前呢,爱怎样就怎样,以后再擅自做主,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周敬昌这些个破规矩除了这条,其他的全部废掉,洛索夫——”
洛索夫进来,“以后,这里由洛索夫接管,按俄罗斯军事化管理训练,谁懈怠,知道该怎么办吗?”
“知道。”洛索夫是周敬悬培养出的最满意的雇佣兵,话少沉稳,做事利索周全,“阿伟,以后跟着洛索夫,多学学,这些年,你过得太舒服了。”周敬悬漆黑眼眸注视他,彭伟明短促呼吸,“明白。”
白天的美斯乐,热闹起来,里面都是原住民,周敬昌的工厂给这些人提供了岗位,这些人都对周敬昌感恩戴德,听说新老板接手,其中有些不服,但人嘛,收了点好处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若还不服,便是好处给的不够多。
从军用台往下俯瞰,满山遍野都被摇曳的粉红笼罩,这里气候温和湿润,云雾缭绕,少雨但土地湿润,酸度低,海拔高,远远望去,山脉连绵,丛林茂密,在罂粟田间劳作的人让男人笑笑,“咱二叔其实还挺会选地方。”
彭伟明噎住一下,扫了眼日头下的那片粉红,开始汇报,“现在不止缅甸政府盯着,连其他特区的都——悬哥,我们要不要——”
男人打断,“你想说,直接做掉他们?”
彭伟明声音不大地嗯了声,现在周敬昌的武装都在悬哥手上,加上俄罗斯的,如果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也不难,周敬昌的武装熟悉地形,俄罗斯的雇佣兵个个都是周家往死里训练过的,大多都是身手不凡。
周敬悬双手随意搭在栏杆上,视线集中在村子里嬉闹的小孩身上,他打量男人的神色,不太清楚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电话响起,“悬哥,是大将。”
周敬悬接过电话,“劳素大将好,行啊,大将不讲,我也是要亲自去拜访的。嗯,这没问题。”
“劳素找您,应该是知道您做了家主。自缅甸迁都后,经济形式一直不大好,加上佤邦、果敢等一些小的军阀民兵,大将很是头疼,想来还是想继续拉拢周家。”
男人笑了,“他要是头疼倒也不至于迁都,放着仰光不要,跑一鬼城。”掏出烟点上,”阿伟,做事情呢,最好不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不能一击即中,那就蓄力待发。”
彭伟明垂首,他也曾跟着周敬悬一起上学,可就是读不进去,他不太明白周敬悬的意思。换言之,他猜不准周敬悬的心思,过去周敬昌有个风吹草动他马上就能察觉,而现在换了人,倒是有点心急了。
“掸邦那边现在怎么样?”他问得是周敬昌在那边的武装军和罂粟田,“那边洛索夫已经安排人接管,不服的已经全部做掉,罂粟田也是照常,没有其他异常,只是我们在彭鲍地界做事,难免束手束脚。”
周敬悬听完吸了一口烟,看他一眼,“怎么,你们彭家还想掺和一脚?”
彭伟明绝没有这个意思,掸邦曾是两张的天下,1971年两人成立掸邦兵勇队,而后被彭家和白家控制,在掸邦第一特区成立果敢兵勇队,但两家互不对付,割裂开来,直到鲍家的崛起在掸邦第二特区成立佤邦同盟军,一家独大。彭家倒是没什么影响,白家就不太好说了。
从果敢东城区出发往清水河特区的勐阿大桥,便是周敬昌所控制的罂粟田,也是佤邦和果敢交界处。“不管是你彭家,还是鲍家,你们都是缅甸政府的眼中钉肉中刺,周敬昌小打小闹全靠老爷子的家底托底,不足以为外人道,可我也实在不明白,一边贩毒,一边宣布禁种,要不你回去替我问问你两个老子到底想干嘛?”周敬悬好笑地盯着他。
彭伟明垂下眼眸,他的母亲跟过彭虎也跟过鲍康林,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好到底哪个是他父亲,所幸两人关系好,但他不怎么受待见一直被扔在外边苟延残喘,因着枪法不错被周敬生捡回来放到周敬悬身边,“知道你不敢,可有周家给你撑腰,你怕什么?阿伟,犹犹豫豫怎么做成事。”
“行了,风景也看够了,去会会那帮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