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陆岭松后,对方往她的碗里吐了一口痰,骂了句‘贱种,真晦气’。
此事陈暑记到今日,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无法忘怀。
活动手腕后,陈暑走出暗处,朝陆岭松而去。
她身着道袍,手扶旗帜,一副算命先生的扮相。
与陆岭松擦肩而过的瞬间,忽地开口:“公子绝非等闲辈,富贵已如流水涛涛蓄于麟池,只待一朝攀云阶,攀云阶啊……”
好听的话说出来,谁会不多看她一眼。
陆岭松和木多齐刷刷回头。
“你刚说什么?”陆岭松问道。
陈暑瞅了他一眼,随后闭上眼,老神在在地用旗杆点地,将这三句话又重复一遍,末尾补充道:“钱这东西,有散就有回,公子不必忧虑眼前事。小小困扰,弹指可解。”
听闻此言,陆岭松双眸睁大,脸上多出喜意,“当真?此话何来?你怎知我现在不如意?”
光是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就能猜出生活不如意,木多拦道:“陆兄莫信,这人我从未见过,瞧她年纪轻轻,哪来窥视天命的本事!估计又是个骗钱的,我们走吧。”
陈暑睁眼,扫视木多和陆岭松,随后惋惜地摇摇脑袋,竟要离开。
陆岭松皱了下眉,不满地挣开木多的拉扯。
他常年参赌,已经输红了眼,对木多的好意满是埋怨。
什么人啊,难道能算出他有富贵命的难道就得是骗子?
陆岭松摸了摸钱袋,里面空得只剩两层薄布,而他找遍全身,唯一值钱的物件只有腰间挂着的流星锤。
木多怎么都没想到,朋友已经疯魔到这个地步,竟然将护身的武器当报酬给了算命人。
就连陈暑也略感意外,她观察陆岭松多日,清楚地了解他的性格,但现在才彻底确定自己的计划定会成功。
陈暑收下流星锤,当面掐指乱算做样子,陆岭松满怀期待地盯着她的动作。
就在陈暑要开口的瞬间,瓶儿出现,指着陈暑说道:“咦,你不是陈暑吗?就是十四年前父母偷钱而双双死掉的那户人家的女儿。”
陆岭松的表情僵住一瞬,很快就忆起这段轰动一时的往事。
瓶儿又说:“你不做乞丐,怎么改行招摇撞骗了,有哪个傻子会信你的胡话,真是好笑!哈哈哈!”
说完,赶紧开溜。
木多是拓挞国人,并不知数年前的过往,只是看出陈暑是个骗子,又有路人佐证,他急着继续劝人:“陆兄,你听那人刚说的话,她真是个骗子,我们走吧,何必跟个小丫头浪费时间,益永城有位出了名的高僧,下次走镖时带你去那儿看看?”
陆岭松又一次挣开木多的拉扯,他恼羞成怒,丝毫不手软,直奔陈暑的脖子抓去:“贱货,你敢诓我!”
陈暑侧身躲过,她挑了下眉,扬声喊道:“公子未免太过分,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打人算怎么回事儿。”
“打的就是你!”陆岭松一声喝下,抢回刚给陈暑的流星锤,熟练地甩了出去。
陈暑手握旗杆,几下转动,杆子与流星锤的链条缠到一起,陆岭松被迫往前移动。
一杆旗被陈暑舞得虎虎生风,还让陆岭松陷入两难。
要么松手被人抢走武器,要么继续抓着被旗杆带得团团乱转。
怎么选都得丢人,木多想要出手助陆岭松破局,被围观人的话绊住。
“这是虎威镖局的陆镖师啊,怎么跟个年轻姑娘打起来了?旁边的拓挞人又是哪伙的?上啊,二打一才精彩呢。”
陈暑将旗杆转得飞快,抽空跟路人对话:“看热闹可以,就别起哄了吧,我好端端地受俩人的欺负,多冤哪。”
木多的表情变得同陆岭松一样难看,他要真出手,不就应了以多欺少的话嘛。
二打一获胜和单对单输掉,真没一个好听的。
木多纠结得很,在他犹豫的片刻,陈暑已然占据上风,对陆岭松愈加强势地攻去。
旗杆后甩,朝上而立,骤然做出的动作将流星锤扯了过来,流星锤随链条在空中旋转,然后咚地两声撞在旗杆上。
失去武器的陆岭松改用拳脚,陈暑旋身避开,反甩旗帜,卷起的流星锤被展开,飞快砸向陆岭松。
陆岭松躲过一头流星锤,陈暑就换个方向,旋另一头。
这流星锤在她手中好似孩童的拨浪鼓,灵活得很,能左抽陆岭松一下,再右戳陆岭松一回,陆岭松被打出了皮肉轻伤。
陈暑要扬名,而非杀死对方。
在戏耍了一阵后,她收回流星锤,用杆头将人怼到飞起。
陆岭松一屁股摔到六步远的地方,面子跟尾骨一样碎成了渣儿。
而陈暑的名气,就这么一杆子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