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安静了很久，江沉开口，“这个挺好的。”
陆眠正好放下筷子。
一抬头，对上江沉清浅眸光，抿了下唇，唇上残留的酱油随着动作咬进去。
江沉盯着她动作，下意识伸手去碰，又在半空定住。
陆眠疑惑看他。
“有酱油，”江沉收回手，从旁边抽出几张纸递给她，“擦擦。”
陆眠接过纸。
江沉目光在她唇上停了几秒，确定她搞定后才重新低下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下一秒听到陆眠的声音。
“你刚刚是想帮我擦吗？”
江沉猛地抬头。
陆眠和他对视：“可以的。”
江沉顿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就是，”这种话怎么解释得明白，陆眠看着他，咬了下唇，闷声道，“我们现在不是，在谈恋爱吗？”
足足半分钟，江沉没能说出一句话。
小店坐落于大学城附近，远远算不上安静，这么晚了也有人走进走出，街道外时不时传来醉鬼呼朋应伴声音。
老板在柜台前擦桌子，隔三差五这里投来几眼。
“......不急。”江沉说，从表情到眼神都寡淡。
陆眠哦了声，有些失落。
隔壁桌传来声音。
陆眠瞥了眼，是对刚坐下的情侣，他们两个人只点了一份绵绵冰，女孩子在拍照打卡，另一边男孩舀起最中间的一勺送到女孩嘴边，“宝宝先吃。”
陆眠被这声黏糊糊的宝宝惊了下。
觉得肉麻的同时，又惊觉情侣间会是这样的氛围。
这样的.....亲密。
她扭头看向江沉。
江沉注意力全在她身上，根本没注意到隔壁的情侣，见陆眠突然转回脑袋，愣了一秒，又立刻反应过来，“想吃甜品？”
陆眠垂下眼。
“不吃，”她还记得江沉在问她问题，“肚子会不舒服。”
江沉点点头，起身，松了口气似的：“那走吧。”
外面的雨比来时更大。
店外是条小巷，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铁皮盖屋顶上和伞面上。
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并肩而行，都很沉默。
陆眠感觉头顶的伞越来越斜，越来越斜，没忍住，伸手往回推了下，固定住。
江沉瞥她一眼，顺势握住她的手指。
好像在摸一块冰。
但很软。
“这么凉？”他皱眉，拢着陆眠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陆眠没说话，注意力全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一直走到车旁。
江沉放开手，将车门拉开，一手扶住车框，一手将伞往前送了送，确定陆眠在副驾驶上坐好后，才走到另一侧。
一声轻微的闷响过后，车门重新关上，江沉坐上了车，却没急着点火。
四月的南港已然近夏，即使开了空调车内也有些发闷，江沉被拉了拉领口，往陆眠那看了眼，他本来是想问陆眠热不热，可转过头的瞬间他愣住了。
车内一片漆黑，中控台发出微光。
光芒里女孩瞳光流转，肌肤白得透明，仿佛触手可及。
也确实触手可及，在这样一个下着雨的夜晚，所有的声音都随着雨声远去。
雨水从四面八方降落，将他们与世界隔绝。
江沉坐在驾驶位上，清楚的知道这次伸出手，碰到的不会是虚无缥缈的空气，而是女孩温软的肌肤。
而陆眠对他毫无防备，从上车到现在，她只是贴在车窗上看着湿漉漉的街道出神，露出小段素白纤细的脖颈，雨水在玻璃窗上折射，女孩脖颈上的绒毛纤毫毕现。
江沉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隐隐泛白，大约一分钟后，他松开手，喉咙滚动两下。
“在看什么？”他干巴巴地问。
这问题和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无聊且显而易见，可江沉没办法。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一点也不会讨女孩欢心，社交场上锻炼出的游刃有余在这里都派不上用场，在陆眠面前，他笨拙得可怕。
“雨，”陆眠回答，“还有，在想你什么时候开口。”
后视镜折射出江沉沉默的侧脸，欲望如大雨落在他的眼底，陆眠也不是真得一无所觉。
雨越下越大，雨水不间断地打在车的四周。
江沉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玻璃挡板上都是雨，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可他还是维持这个姿势，脊背挺直，目光凛然。
“如果我说，”他轻声问，声音清冷而凝重，“现在就想吻你的话，会不会太快了 。”
来这之前江沉其实想过挺多，从约会到结婚。
他一直都不是浪漫的性格，对什么事都有着严格精密的规划，谈恋爱也是。
他原本是打算慢慢来的。
直到见到陆眠前，江沉都觉得他有足够的理智和耐心。
刚交往就想吻人家这事实在算不上理智，也不够绅士。
话一出口江沉就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
压抑了这么多年，他实在抗拒不了和她亲近的本能，人多的时候还能控制，现在就剩他们，而陆眠是他女朋友。
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一发不可收拾。
江沉转头看向陆眠。
本以为会看到她生气的样子，或是干脆被骂，但陆眠只是坐在那，安静看他，晚风透过没关紧的车窗吹进来，女孩睫毛微微颤动，灰蓝色的眼底晃着水一样波纹。
她没有动，没有靠近，也没有后退。
江沉心念一动。
他极其缓慢地俯身，灯光在他眼下投下阴影。
很快，额头相抵，江沉伸手摘下陆眠的眼镜，抚上她的侧脸。
真正碰到的时候他才惊觉陆眠的脸这么小，小到一只手就能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