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江沉起身去洗碗。
陆眠在后面看着他。
她说要和陆珩一起吃顿饭后江沉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也不能说不对，就是太平静了。
陆眠知道他紧张，就跟在他后边钻进厨房，说要帮忙。
江沉将盘子放进洗碗机，一扭头，往她手里塞了只小黄鸭。
一按还会嘎嘎叫的那种。
陆眠：“？”
她下意识摁了两下，仰头。
江沉以为不够，又拿了只粉红色的小猪给她。
这回是噗呲噗呲的声音了。
感觉自己被当成小孩哄的陆眠：“......”
江沉看出她有点不高兴了，皱眉思索几秒，让她去把蛋糕盒拆了
陆眠兴冲冲跑过去，从冰箱里拿出蛋糕放在桌上，蛋糕盒上的蝴蝶结捆得有点太结实了，她试了几下没弄开，就问江沉有没有剪刀。
江沉看一眼刚剪过葱花的厨房剪，“书房里应该还有一把。”
“书房？”
“二楼，最靠楼梯的那间。”
江沉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就看到陆眠蹭蹭蹭跑远，一溜烟上了楼。
他看着瞬间没了人的楼梯，再联想到她方才拿着小黄鸭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好笑。
根本就是个小孩么。
小尾巴似的跟在人后边，左一句江沉，右一句江沉，满脸都写着快理我快理我。
过了快半小时。
江沉收拾完最后一个盘子，出来看到蛋糕盒还摆在桌上没动，楼上静悄悄的，连脚步声都停了。
江沉忽然想起什么，三两步上了台阶，走到书房门口。
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门，看见陆眠逆光站在书桌前。
江沉推开门走进去
陆眠刚好合上笔记最后一页，抬头。
四目相撞，书房里的空气一寸寸凝结。
**
陆眠脑子有些乱。
她不是故意偷看江沉的东西的。
但是，那本子就放在书桌边缘，她拿剪刀的时候，好巧不巧，把本子给碰掉了。
陆眠下意识弯腰捡起来，看到笔记本的封面，是牛皮纸材质的，上面用红色油墨印刷着南港附中的字样。
陆眠记得这个封面。
是附中免费发给学生的作业本，样式统一，用途广泛，可以做笔记本，也可以当草稿纸，每个学生都有好几本。
陆眠记得江沉也有很多这样的本子，他是那种做什么事都会很有条理的人，就算是草稿本也会一笔一划的在封面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用途。
用途写在封面上，名字写在本子的侧边，方便随时查找。
这本也是如此，封面上有数学笔记本的字样。
数学笔记本，留到现在？还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像是要经常翻阅。
陆眠有点疑惑，也就是这点微妙的情绪，让她认真打量了本子一眼。
而后就看到了，笔记本侧边，有一团痕迹，应该是原本写了什么，后来又用很重的笔触划掉了。
到现在，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耳字旁。
耳字旁......
陆眠脑海中模模糊糊有了猜测。
——这个笔记本，大概是写她的。
她在原地站了一两秒，还是觉得偷看这种行为不太好，江沉既然把名字划掉，就说明不想让人看到，哪怕是她。
陆眠这么想着，将笔记本放了回去，拿起剪刀要走。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一张旧照片从笔记本的夹层里滑落下来，落在桌面上，也落在她的眼前。
是那种老式数码相机拍的照片，因为过曝显得整个画面都微微发白，人像也很模糊，唯一清晰的是照片正中央的那棵老槐树，过曝的噪点中仿佛能看见树影在风中摇曳。
陆眠静默着伸出手，拿起照片。
仿佛拿起了时间。
x年x月x日
我有了个新同桌。
叫陆眠。
其实已经认识很久了，不过我们没怎么说话，她好像有点怕我。
但是今天说了很多的话，主要是她在说，担心我被打。
其实我不怕打架，但没和她说，感觉说了她会更怕我。
没想到她会跟着我到巷子里。
早知道就和她说了。
见到了她的哥哥，两个。
......都很讨厌。
但是吃了馄饨，和她一起。
她吃饭的样子很像小猫。
回家之后也收到了消息，她今天话真的很多。
x年x月x日
今天没有理我。
也没和我说话。
明明昨天还怕我破伤风。
x年x月x日
被讨厌了。
明明刚刚还在对彭越笑。
......为什么只有我天天被讨厌。
x年x月x日
她理科很好，但文科差得要死。
作文题800个字写了一天都没写出来。
头发都挠炸了。
x年x月x日
今天下大雨。
她不喜欢下雨天。
每到下雨天她都会睡得很差，情绪也很差，哪怕是课间趴在桌子上午休，也会突然惊醒。
做噩梦？
x年x月x日
她喜欢糖。
最喜欢可乐味的，但别人问起，都会说草莓味。
她说，不把真正的喜好暴露在别人面前，能避免很多麻烦。
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我不算别人么？
x年x月x日
她说顾维骆对她来说只是种需要。
不用了，就要丢掉，就像孩子要终归要学会长大。
有相逢就会有离别，没有什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