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我活到今天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便是和禹安表了白。
准确说只表了半个白。
毕竟我没有听到回答。
禹安是我的高中同学,我在出国去机场的路上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只有简短的四个字:【我喜欢你】。
然后就像真英雄从不回头看爆炸般关掉了电源,把手机留在了国内。
这个手机时至今日都没有被打开过,是早就被时代淘汰的翻盖机,充电器也不见了踪影。
看上去是个很矛盾的举动,为什么选择了表白却不看结果呢?
当然是因为回答不用看也知道是拒绝,有啥好看的。
没有人卷子一个字没写,发下来一个大零蛋还特意去看的。
而且我表白不是因为想要一个结果,而是想要一个结束。
新的人生,新的旅程,抓心挠肺的暗恋就让它在这里画上句号吧。
谁要暗恋谁去吧,我不奉陪了。
现在想想确实太冲动又太任性,不过不到十八岁时候做出来的蠢事,也不必太苛求。
是有点给人添麻烦,但喜欢他的人那么多,对他来说也就是动动手指多拒绝一次而已。
抱着这种极其不负责的心态,做了人生最大的糗事。
不过我是个从不拘泥于过去的人,所以欣然准备去下周的同学聚会,这会是这七八年来我们第一次见面。
其实我对于见禹安也没什么抵触,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多半他也记不得了。况且以我的性格短信是真心话大冒险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他或许都没有当真。
由于我做贼心虚,点下发送键后就立马关了机,我甚至怀疑短信没有成功发出去,毕竟那年头信号不好是常有的事。
我出国的时候微信还没流行起来,大家都是企鹅,而且我微信是用国外电话注册的,没加多少人,班级群还是最近才被拉进去的。
不过禹安的消息还是通过各路老同学断断续续知道了不少。
他给人的印象应该是商务精英,西装革履在投行或者证券啥的,实际上是学的医,正在读博。
我对医学生了解不多,只有一个印象“辛苦”,加上他那大学让人抖三抖的名号,估计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吧。
这个时候的我还觉得只是刚回国,去参加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同学聚会叙叙旧。后来禹安才跟我说,他等这天已经很久了,家里信佛才没有当场把我的狗头打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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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是定在周六的晚上,一共有五六号人参加。
太长时间没见,甚是想念,我迫不及待想瞧瞧一个个不靠谱的混小子都成什么人魔鬼样了。
我从前在班上混得风生水起,跟谁都是兄弟姐妹,典型的社交牛逼症患者。
一天到晚乐呵乐呵,说直白点就是傻,还喜提了外号“乔二傻”。
鉴于必须让大家知道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傻不拉几的我,特意从头到脚好好打扮了一番,尽显成熟女人的魅力。
恨天高,迷你裙,小皮包,还化了个烈焰红唇的浓妆。
要想我平时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也算是下了死功夫了。
然后问题就来了。
高跟鞋我大概有两三年没穿过了,踩上去的一瞬间,那种浑身不自在难以言表。
加上又是新鞋,每走一步脚后跟和鞋子就要来一次亲密接触,光在家里走了两步就被磨红了一块。
想着反正就几个小时,忍一忍就过去了,坐着吃饭也用不着走太多路,我还是身残志坚头铁出了门。
聚会的店子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选择了最经济实惠的交通工具:双脚,走了一截后,脚后跟的疼痛就已让我额头冒汗,龇牙咧嘴了。
我忍着剧痛一瘸一拐靠到路边,在包里翻了下,没有创可贴了。拿出手机,最近的药店还要走一段,绝望在内心和脸上蔓延开来。
太久没穿了,我竟然膨胀到觉得以一己之力可以抵抗磨脚。
是我造次了。
但生活还得继续,路还得走,我把心一横,迈开了步子。
突然,左手边的咖啡馆的门开了,空调的凉气扑面而来,暂时掩盖了夏日夜晚闷热的空气。
里走出来一个画风就和周围不太一样闪闪发光的人。
简单的白T,浅色牛仔裤,运动鞋,帆布包,穿在他身上就像高定一般。
还是脸太优秀了。
“禹安!好久不见!”
我勉强遏制住想要拿出手机拍照的冲动,满怀着期待喊了一声。
太好了,岁月诚不欺我,没有磨平他的脸!
禹安闻声侧过脸望向我,七八年没见,他竟然面无表情,甚至眼底还带着几分凉薄打量了我一会儿,用零下三十度的声音开口问:“你是?”
“??????”
我石化在了原地,表情堪比把黄连嚼碎在嘴里。
不是吧,三年间并肩作战,朝夕相处的同学情谊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但我转念一想,应该是我转变太大他没认出来,说明我这波形象改造很是成功。
“我啊!乔苑!”
我提高了音量,指着自己,急切又兴奋地解释说。
和我宛如下午两点的阳光一般的热情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禹安只是双眼一眯,淡淡说了一个字:“哦。”
好家伙,比那南极冰山还要再冷上不少,搞得社交牛逼症的我都在原地罚站,暴风雪呼呼往脸上刮,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那个......我变化有这么大吗?”
机智如我,小脑袋瓜子飞速运转,想了个挽救尊严的法子,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忘了。”仿佛跟我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宝贵的时间,禹安的神情,态度,声音,无不在诉说着他懒得搭理我的心理活动。
一阵久违的酸楚涌上了心头,高中我暗恋他的那阵子,每天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外表下都是这种抓心挠肺的情绪。
我知道他对我没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