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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危(上)(2 / 3)

谢家花园的布局仿照苏州园林,亭台楼阁假山池沼,花木扶疏曲径通幽。陆家同样是这种风格,唐沅似曾提起过北京的唐府也是如此。张之维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亲近了。

花阴深处幽泉脉脉,水声极幽微,对岸廊下间隔很远地,一盏一盏渐次点起灯笼。

身后忽然传来响动。那人脚步很轻,呼吸也是轻细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一阵并不存在的风。他回过头来,只见一袭青衫的唐沅俏生生地站在门边,和他视线相接时,沉静的眼中光焰微亮,自然而然地露出一个笑容。

“你来了。”

两人竟是同时说出这句话,各自都一怔。张之维握着唐沅的手,引她在方才端木瑾坐过的椅子上坐下。不知是不是唐沅先嘱咐过,没有仆人来端茶送水地打扰。张之维抚她腕脉,正常得很,倒是被他的手指一碰,痒得轻轻颤动。

“怎么啦?”

张之维轻轻舒了口气。正想怎么开口时,唐沅反而先谈起了她今天和碧眼狐狸意料之外的会面。

碧眼狐狸是在下午突然地出现在落花巷里的。唐沅去了李家一趟,回来就看见碧眼狐狸把堂屋和她的卧室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坐在椅子上纳鞋底。

“我听说以前她就服侍你。”

唐沅两手抱着张之维的左手,掌心与他相贴,像在把玩他的手指一般,闻言淡淡一笑。

“是这么回事。因为她是我塾师高先生的妻子,高先生又是我祖父的幕僚,所以家里人对她都很尊敬,她在我们家真是很规矩呢。因为高先生走得早,后来她差不多就是我的保姆,只管做一些贴身的活计。我去北京念书的时候,只带了她和一个从小就跟着我的丫鬟。”

张之维想了想道:

“你是为了盯着她?”

“叫她独个儿在家里,我不放心呀。虽然我是希望她安分守己,可她的盗性从来没有改过,有机会她兴许还是会做案的。我想一般的人也辖制不住她。诶哟,说远了。她来收拾房间并不全是好心,借机搜了我的行李是为了找一件东西……”

张之维心头一凛,追问道:

“什么东西?”

唐沅微微眯起眼睛,细微的光彩在她雾霭朦胧的黑眸中一闪而逝。

“……武当的太极拳剑谱。当年师娘从武当盗出心诀,她不识字,只能依图修炼,毕竟不得其法。所以授我武艺,也有让我教她书中心法的意思。只是这部心诀后来烧毁了……也就是我十三岁那年一个夏天,我们家厨房走了水,把女仆们住的下房连带着烧着了。那时她跟我在亲戚家看戏,回来时火都扑灭了,那书册放在她的屋子里,自然也烧成灰烬。”

张之维“哦”了一声,接口道:

“虽然可惜,但也不全然是坏事。那么想必你帮她又重新整理了一部?”

“是啊。”唐沅颔首,“依着我俩的记忆,她又告诉我守一道人传她的一些功法,花了小半年的功夫,我复原了原书十之七八的内容。那书单看文字图画,好像并不艰难,里头的意思却是很深的。这本书写好之后,我仍是交给了碧眼狐狸,后来也叫她带走了。”

张之维想到了石门的那个问题。唐沅是知道拳剑谱价值的,若无万全把握,她会给碧眼狐狸么?既然唐沅对书中的内容了如指掌,想必领会的程度也远胜碧眼狐狸,那么——

“难道你自己也……”

唐沅睁大双眸,好像头一次看清他的面容似的认真地端详他,扑哧一笑:

“要说你好骗呢,有时候是挺好骗的——不过聪明的时候,也真灵透。”

张之维面无表情地扯了两下唐沅柔嫩的面颊作为不满的表现,精准地找到了重点:

“你真自己写了一部?”

“嗯。”唐沅点头,笑容清浅,说不出是狡黠,还是自豪,似乎又有些薄薄的嘲讽意味,“我这次出门当然把它也带在行囊里,师娘就是为此而来。你想,她见了我和石门的打斗,怎么能猜不着呢?”

“那么她搜着了没有?”

“……我给她了。”唐沅收敛了笑容,神色突然淡漠下来,“她想要的话,就随她去。武当的人一直追着我,一定也有这拳剑谱的原因,叫石门去找碧眼狐狸,和她争斗去吧。”

她眉梢微挑,像是突然想着一个恶作剧的孩子,黑瞳里闪烁着顽劣的光芒:

“哎唷,这算不算祸水东引?”

“算。”张之维答得毫不犹豫,抚摸唐沅脸颊的动作却十分轻柔,她的侧脸贴在他掌心里,很小巧,触感温软柔腻,令人爱不释手,“可这本来就是武当和碧眼狐狸的陈年恩怨。你既然不想插手,那咱们还是早点离开汉口为好。”

他的拇指碰着唐沅缓慢扇动的睫毛,因为讶异而稍稍张大,拂着他粗糙的指腹有些酥麻。

“去哪里?”

“你想去哪?”

张之维感到掌心柔嫩的肌肤紧绷起来,他抛出的这个问题确实难住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唐沅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轻声道:

“我得回一趟天津。这次李宏的事情……”

“他怎么牵扯进来的?”

“碧眼狐狸拿了剑谱想劝我一起走,我俩争执了两句,这时那孩子爬墙翻进来,正好撞上了——我想不到她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阻拦不及。等救下来他时,碧眼狐狸已然遁走,救人要紧,我就带李宏来找端木瑾了。”她脸上现出黯然的神情,“把他安顿下来,我又回去找他母亲,花了好一通功夫叫她安心,现在带她到这儿来陪护着。这件事真是太让瑾姐姐劳神费力了。”

张之维想到那场景都觉得头皮发麻,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好似失崽的母虎,要把她说服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看唐沅芳容黯淡,若有隐忧,显然不全是因为劝慰人的疲惫。

他倾过身去拥抱她。

唐沅身体登时一僵,本能地躲了一下,慢慢又放松了下来。她的额头抵在张之维肩窝,声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出来:

“……我很害怕。”

她身上穿的这件衣裳想必是端木瑾的,因为端木瑾身量比她高挑,衫子自然宽松。张之维环抱着她,手臂稍稍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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