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杀敌上万,估摸着浑身戾气,这种人虽然是英雄……但我也怕……”话到这里,章仪声音越来越小,“算了算了,我忽然对他不感兴趣了,我怕那种人。”
“我倒觉得小沈将军哪怕很凶,也值得我钦佩。”姜芍指尖拨弄着册子,开口道。
“嗯?”章仪困惑。
姜芍轻慢淡漠的眼神认真了几分,虽然她不记得她是否见过小沈将军,可关于他的丰功伟绩,她还是晓得的。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若不是小沈将军震慑匈奴,让匈奴不敢南下抢掠,怕是她那在焉支山的马场也不可能平安无事。
姜芍一字一句,认真道:“匈奴扰我中原数百年,中原皇朝从来没打过一次胜仗,可小沈将军的出现却让匈奴仓皇北顾,他是将星下凡,匈奴的克星。”
曲姚瞧着面前的俊俏阿郎突然愣住,不由得开口:“怎么了?”
沈彻回神,客气一笑:“没什么,绾色也要一匹。”
少年寻常时候不怒自威,笑的时候神采飞扬,曲姚对他的好感顿时飙升。
心里盘算着这位阿郎是否有婚配,若是没有,若能与季姜作配,也是一桩妙不可言的姻缘。
挂屏后的隔间依旧有小娘娇俏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
从小沈将军的功绩谈论着,就谈论到奇妙的点。
比如——
小沈将军是不是有将军肚?
“将帅出门打仗,必须得肚子里有吃食才能有力气,肚子越鼓,在战场上会越有优势。若瘦成个麻杆,怎么能有力气斩杀敌人?”
一想到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竟然有个圆鼓鼓的肚子,章仪就吓得连忙摇脑袋,试图把那个画面晃出去。
她想象中的少年将军应该是有胸肌和八块腹肌的人。
将军肚什么的,不要啊!
提起这事,姜芍慢条斯理合上缣帛,自信满满道:“别的我可能都不擅长,但要说这观人识相之术,我可是略懂略懂。”
章仪眯了眯眼,您哪是略懂啊?
一眼就能瞧见谁图谋不轨,那简直是精通好吧!
姜芍伸出略微粗糙的指尖,在半空中勾画,笑着说:“你们不是好奇小沈将军的腹肌么?行,这次我就去参加国宴,直接去找小沈将军近距离敬酒,然后观察。甭管到时候他穿得多厚,我都能一眼看出。”
“咦,羞死人啦……”安安又把她那红彤彤的苹果脸捂住,小声娇嗔道。
姜芍散漫地坏笑着,之后略微严肃道:“不过这件事你们不准告诉任何人,我这个人生来脸皮薄,要是让其他人,尤其是小沈将军知道我给他敬酒是为了看他是否有腹肌,那我姜芍在咸阳城就没脸做人了,懂么?”
“懂懂懂!”
章仪连忙附和,安安大红个脸也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们绝对不会告诉其他小娘。”
瞧她们乖得和鹌鹑似的,姜芍露出满意的笑容。
曲姚将沈彻挑选的布料挨个摆放在柜台上,笑道:“这些布料的颜色并不适合阿郎。”
“这是给我亚父做的。”沈彻说。
“哦?”曲姚眉梢一挑,“那尺寸?”
“量我的就好,亚父与我身材相当。”
曲姚拿着软尺,但今日里进的布匹实在是太多,仆人都在仓库忙活,左右思忖了一下,曲姚还是把姜芍叫了出去。
起初姜芍打死不愿意,让巧涵去帮衬。
可仲母却道:“你都十六岁的小娘了,到现在嫁衣还没缝制,还不出来学习学习如何量尺寸裁衣服?”
姜芍被一噎,更是在章仪幸灾乐祸的催促下,强忍住怕生的恐惧,硬着头皮推开门,绕过挂屏来到前厅。
一路耷拉着脑袋,仲母说尺寸,她就拿着个毛笔在竹简上写,这导致沈彻只能看见她头顶精致的绿云。
但沈彻却知晓,这里是姜兄仲母家的布庄,封州姜氏年仅十六岁的小娘只有一个,那便是姜芍。
小时候被一根垂下来的柳条弄乱头发,差点和柳条打起来的丫头。
果然如她兄长所说,熟人面前无比放肆,生人面前拘谨腼腆,愣是连头都不敢抬。
脸皮如此之薄,怎么还好奇起男人的躯体?
沈彻觉得不可思议。
“季姜,把竹简放下,软尺按在这里。”曲姚说。
“哦哦。”姜芍红着个脸放下竹简,听仲母的话,把软尺轻轻按在男人的肩头。
对方长得实在是高,姜芍感觉面前站着一堵墙,让整个空间都逼仄了几分。
她不得不努力往上伸直胳膊,尽可能与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按住在他肩膀的软尺。
可一直耷拉着脑袋,沉甸甸的发髻让她肩胛骨酸的要命,姜芍只能硬着头皮扬起脑袋,却在看到面前人的瞬间,滞住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