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泽离开后,府里的管家恒叔领来两名丫鬟,向楚语凝行礼后,不冷不热地说道:“世子妃,欢迎您来到这个家,老奴是卫国公府的管家恒叔。”
楚语凝看着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清晰地感知到他并不欢迎自己。
不难看出,这位管家在卫国公府的分量不低,她装出乖巧的模样,颔首向他嫣然一笑。
管家恒叔视若无睹,继续介绍道:“这两位丫鬟名叫秋香、秋水,是府里分拨过来伺候世子妃您的。”
“奴婢参见世子妃!”两名长相水灵的丫鬟随意地行了个礼,态度敷衍至极,毫无恭敬之意,显然不将她这世子妃放在眼里。
楚语凝只想平安熬到回门日,不想多生事端,遂微笑示人。
恒叔离开后,两名丫鬟带她四处走动,介绍府里的一切。像得人授意似的,故意介绍府中各区域所属何人活动范围,几乎将她即将在这里生活的动线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南侧的凝香院是表小姐居住的地方,表小姐平日里最不喜陌生人出入,世子妃您还是少接近为妙!”
“灵毓阁是世子殿下常住的地方,未经允许请您不要擅自上去。”
“此处是府里的膳食厅,未经传唤,建议世子妃在房中用膳!一般世子殿下不找人传唤世子妃,定是殿下不想被打扰!”
……
听到此处,楚语凝觉得自己更像来参观卫国公府,而非嫁过来。她并非居住在此处,而是寄住在此。
这言语这态度,无不昭示着她在卫国公府的低微地位。
“不知世子妃在生活上有何特别的喜好?请您告知我们,好让我们准备,若您觉得床品的面料不够舒适,洗浴用品不是喜欢的,皆可告知。”
面对两位丫鬟假惺惺的问候,楚语凝不想自讨没趣,笑着摇了摇头。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秋水眉毛动了动,似乎有些意外:“好的,您还有其他要求吗,饮食习惯之类呢?”
封四娘看不下去了,上前来打发她们:“世子妃为人随和,不爱计较这些,一切按照太子妃的规格用度便可。”
楚语凝见奶娘额头青筋隐隐浮现,知晓她要训人,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此刻后院传来女子的嬉戏轻笑声,她抬眸望去,见那表小姐苏流滢正与小姑子正在花间扑蝶,兴致正浓。
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上一下迎风翩跹,十分有趣。卫英红意欲扑了来玩耍,遂手持扇子向草地下来扑。又见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花度柳,将欲过河去了,倒引得卫英红蹑手蹑脚的,一直跟到池中滴翠亭上,香汗淋漓,娇喘细细。
一缕阳光洒落花丛间,蝶儿花间翩翩起舞,满园春色撩人,楚语凝阔步走过去,察觉不对,改为雅步走过去,向二人盈盈一笑。
两人见是她,脸上的笑意收拢,傲慢地别过脸去,显然想无视之。
封四娘见她们这般轻视小姐,忍着怒气提醒她们:“两位小姐乃名门贵女,这规矩礼仪比我们寻常人家懂得多,见了世子妃为何不行礼问候?”
卫英红嗤之以鼻:“别以为嫁过来自己就高贵了,能不能保住这名分还说不定呢!我们卫国公府的大门并不是这么容易高攀得起的,就好比这院中的蝴蝶,也不是阿猫阿狗能捕捉得到。”
“……”
如此出言不逊,显然是不将眼前的世子妃放在眼里,在场侍女们纷纷掩嘴嘲笑。
封四娘怒红了脸,若不是袖子被楚语凝死死拉着,定会上前抽她两个耳光。
卫英红向来个性爽直,说话做事毫不避讳。她认为自己没错,鄙视了楚语凝一眼,正要抬手继续扑蝶,却被夺走了手中的扇子。
卫英红见扇子在楚语凝手里,怒气上脸,正要开口骂人,被封四娘喊住:“卫小姐。”
封四娘在楚语凝取扇那一刻便知其意,替她表达道:“若世子妃能捕捉到这院中的蝴蝶,您跟表小姐是否可以给她行礼呢?”
卫英红正要矢口否认,被苏流滢拉到一旁耳语。两人眼眸不断往楚语凝身上打转,不到片刻,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卫英红上前来,不怀好意地笑道:“成,若她能在一盏茶功夫内捉到十只蝴蝶,我和苏姐姐就给她行礼。若是不能,她往后见了我们便学狗叫三声。”
她们常来扑蝶,半日也捉不到两只,一盏茶功夫内捉到十只蝴蝶,是断然不可能的!
众人心知肚明,纷纷掩嘴窃笑,坐等看这位世子妃丢脸。封四娘气得脸都绿了,觉得她们欺人太甚,正要替小姐周旋时,却被对方拉了一下。
楚语凝双指捏着扇子骨在空中灵巧反转了两圈,向奶娘暗示自己有主意,待人安静下来后,方从容走进花丛中。
蝴蝶因陌生人的到来四散开来,周遭传来一阵窃笑,显然在幸灾乐祸。楚语凝并不惊慌,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将昨夜吃剩藏于袖中的蜂蜜膏偷偷涂在扇子上,再撒上言青研制的药粉,故意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此时,与院落有一墙之隔的侍卫院,卫若泽一身素白长衫,手持长剑于竹林中轻跃翻转,惊若游龙。
剑气荡开,震落竹叶上积压的晶莹水珠,独留一朵不知从何处来的小白花颤巍巍地挂在竹叶之上。
“侍卫长。”
手下丁大头的声音传入耳中,卫若泽一个转身收了剑招,抬眼看过去:“找到世子殿下了?”
他举步行至那朵花前,面带温柔的笑意,小心翼翼地将那朵小花拿起放在掌心。侍卫院只有竹子,这朵盛开的花多半是从隔壁花园飘过来的。
丁大头垂着脑袋快步走到卫若泽面前,将一方干净的布巾递过去,方回应:“没找到人。”
“是嘛。”卫若泽一手小心翼翼地托着花,另一只手从丁大头那里取过布巾擦干自己脸上的汗水,又对丁大头柔声一笑,问,“府里都找过了?”
丁大头垂着的脑袋并没有抬起,轻声回应:“是手下们又疏忽了,世子殿下似乎出府了。”
卫若泽笑着拍了拍丁大头的头顶,又细细端详起掌心的那朵花,突然出其不意地收紧五指用力一握,再摊开手时,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