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漫漫荒凉惨淡的学生时代,哪怕成绩出众,却也性格孤僻,几乎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是学霸,如果非要在这个名词加一个形容词,那就是白长一张嘴的哑巴学霸。
而施老师是不同于任何人的存在。
她是涂漫漫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在高一开学当天就将涂漫漫叫进办公室,用让涂漫漫担任自己科目课代表的方式表达了对涂漫漫的喜欢。
涂漫漫当年还是个有些自卑且过于执拗的女生,穿着洗到发白的旧校服,以及偏小的凉鞋,一小半的脚趾处在外面蜷缩在一起,垂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像极了蚊子声:“我不行。”
“你不行谁行啊?你的语文成绩接近满分,我看了入学的小测试,字写得也漂亮。”施老师有理有据,驳回了涂漫漫的拒绝,而后将一叠卷子递过去:“放心,做我的课代表很简单,只需要收发作业,统计一下未交的人数,催作业什么的,交给我就行。”
涂漫漫那时不擅长交际,拒绝都说的含糊。几个回合下来,莫名其妙就成了语文课代表,这一担任就是长达三年。
一切仿若重温旧梦,她站在办公室门前,望着陌生又熟悉的砖红色木门,抿了抿干涩的唇,深吸一口气,敲了两下门后推开。
办公室里充斥着老师们的闲谈声,偶尔有一两声特别尖锐,则是对学生不交作业的训斥声。
涂漫漫踩着杂乱的声音,在最东侧的角落看到了施老师。她攥紧的拳头松开,眼底的有关焦虑的情绪渐渐消退,而后穿越无数道声音,走向施老师的办公桌。
“老师。”涂漫漫听见自己的声音,她不再低着头,像是证明什么般,挺着脊背:“您有事找我吗?”
施老师年过半百,有些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慈祥,她先是眼角弯了一下,看到是涂漫漫的样子后,嘴角也跟着翘起来:“是漫漫呀,今天说话气势不错,这样才对嘛,当我的课代表就该拿出这样的气场。”
一句夸奖的话让涂漫漫成功变得局促,松开的拳头又重新攥紧,眼睛下垂,不好意思的望向别处。
“得,也不能夸。”施老师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是咱们测试的卷子,我批好了你先发下去。”
“好。”涂漫漫应了一声,拿起那一叠卷子刚要走,又被叫住。
“等下,这瓶牛奶你拿走。”施老师将牛奶塞进涂漫漫的手里:“这是同事给的,我在家已经喝过了,这瓶就辛苦你帮老师解决了。”
涂漫漫眨了下眼,楞在原地,鼻子一酸,险些要掉下泪。
这一幕于她而言并不算陌生,不管是牛奶,或是面包小零食,甚至是维生素片,施老师总是以各种借口塞给她,并且没有给她留下拒绝的机会,这份以长辈对小辈的爱藏在师生关系里,是她青春年岁里为数不多的温暖之源。
高中毕业后,她就收拾好行李南下打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大学期间在各种兼职中穿梭。她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一股励志剧,舍友佩服的称呼她拼命三娘,对于别人劝告她的“及时行乐”一笑而过。
银行卡上不断攀升的数字,成为她唯一的安全感。她学着同龄人的穿着,住在精装的房子里,某些时刻,仿佛真正融入到繁华的大都市,将最厌弃的曾经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涂漫漫捏着牛奶盒,心脏瞬间被击中,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席卷她的身体,以至于她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任何声音。
她自认为形单影只,对于回忆这件事避之不及,未曾想她最羞于谈论的时代,也藏着不可复制的温暖。
“怎么了这是?”施老师瞧着杵在原地半天的人,似有不解,半开玩笑道:“被施魔法了?一动不动的?”
涂漫漫不敢抬头,长睫毛遮掩住她崩溃的情绪,她屏住呼吸,摇摇头,艰难挤出一句“谢谢”后,再不敢停留,小跑着慌忙离开。
上课铃声响起。
涂漫漫踩着铃声回到座位上,那些翻涌的情绪并未停歇,她的右手抵在额头上,大拇指擦拭掉眼角温热的泪,足足半节课才压下心底那股酸涩。
等回过神,她看着课本上的化学名词,捏了捏眉心。她当年高考以市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京南大学,名字印在红色的飘带在全市上空悬挂,可大学四年专修新闻学,高中知识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人生无常。涂漫漫悠悠感叹一声,这突然把她拉回到高中,还是备考压力最大的高三,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把化学目录过了一遍,虽然知识点记得有些模糊,但也都能记起一二,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有过高考的经历,也算有些优势。
“哎哎哎,娇娇你听说了没有?”白柚拉着同桌关娇分享八卦:“隔壁班的陈一归又有大新闻了。”
关娇凑过头:“快说。”
白柚想卖起关子,被关娇轻捶了几下,才举手投降:“我说我说,真的是有够急性子的。”她轻咳了下,才继续道:“咱们校花柯颖不是之前为了献殷勤,天天给陈一归准备午后小甜点,以前陈一归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彻底和柯颖说清,你都不知道柯颖捂着小脸从二班跑出来时的那伤心样,简直就是我见犹怜。”
关娇挑眉,有些冷嘲热讽:“这可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想当年我邻居家的哥哥被柯颖迷得鬼迷心窍,礼物心思一件不少,柯颖不说接受也不谈拒绝,安心的享受着那么多人的追捧,现在杀出来个陈一归,也能让她品味一下别人的心酸。”
“陈一归可真是个人物啊。”白柚提起来相当佩服:“柯颖虽说人品有待考究,但颜值没得挑,而且在加上她家底也够厚,平日里那些嚣张跋扈,不理解但尊重的大有人在,没想到现在彻底踢到了铁板。”
关娇早就看柯颖不爽,略有些嘲讽道:“恶人自由天收,这不陈一归来了,也不知道陈一归有什么魅力,整天板着一张脸还是止不住有人贴上去。”
白柚扯了扯关娇,刻意降低分贝:“只能说财富这东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里有什么上限。陈一归也不知道从哪个城市转来的小少爷,脚上的鞋每双都是限量版,你是没看到,开学送陈一归来的车可不是普通的豪车,车标单个B,是豪车中的豪车,在他来之前,我在咱们市里都没见